见她这幅难捱的样子,赵鸾鸾到底舍不得,嘱咐道,“再多给姐儿垫些衣服。” 无奈,车上垫子不多,好在有些衣服能叠起来凑合。 王静则苦着一张脸,也不管姿势多般不雅,只为让自己舒服些,最后是直接趴在了那。 即便是这样了,人也不老实,又对赵鸾鸾的私事,逮住问个不停。 “太子是不是钟情阿娘啊?” “可他好像才弱冠啊,与阿娘差了七岁,是不是太多了?” “阿娘和离后是改嫁给太子吗?他人是比爹爹好,阿娘选他倒也不奇怪。” 珍珠和鸳鸯听到她这般不知羞地谈论娘子的闲话,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是他们也都不敢问的。 太子到底身份敏感,如今娘子又未和离,当朝太子牵涉有夫之妇,无论于娘子,还是于太子,那都是祸事,而改嫁之事到底在士族之中少之又少,若破了这个世俗理念,那真是不知何等局面。 可偏偏赵鸾鸾的态度,也出乎他们意料。 赵鸾鸾对此事并不觉得有何需要避讳的,王静则是她女儿,她若寻个男人,势必就是给王静则寻个爹,既与她有关,又怎可相瞒。 只是她一直觉得王静则还没开窍,没想到她会突然问,是以有些好奇。 “你觉得何为钟情?” 王静则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她也是看过话本子的,只是对上面的情啊爱啊,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没什么兴趣罢了,再说她也不是睁眼瞎子,太子几次三番来寻阿娘,又送与她和小舅父许多嘉礼,每次与阿娘品茶作香,说话都无比温柔,阿娘爱听什么,他便说什么,阿娘爱做什么,他便陪着做,还从没见过他主动要求阿娘做过什么。 她还见太子有一次,送了阿娘好大一捧花,那金盏银台,花瓣洁白,花蕊金黄,好生美丽,被阿娘抱在怀中时,花衬人,人衬花,冰清玉洁如凌波仙子,都让人移不开眼。 “很简单啊,便是对你好,供着你,捧着你,什么好吃的都想给你吃,什么漂亮的都想送给你,还有最最最重要的,什么话都听你的!” 这话说地让赵鸾鸾大吃一惊,因为王静则说的都对,这些便是她心中所想,她对王静则所说这些,尤其是最后一条,皆实打实地认同。 说她控制欲强也罢,是不想被人压制也罢,在男女之情上,她便是要那人什么都听她的,什么都问她,最好什么都以她为先。 “你倒是与我心有灵犀。”赵鸾鸾笑着拿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只是,你说的也不全对。一人有一人的钟情之法,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你心性早熟,与你说这些,虽早了些,但也当作谈谈心。日后若你遇见欢喜之人,与你今日所说并不如何一样,那时可要思虑周全,不懂便与我说,也总好过被人骗去。” 古时女子成婚年纪小,所思所想不能等同于前世的孩子,赵鸾鸾总是不知道如何养孩子,便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一步一步来,多与她了解,让她放下些芥蒂,多与她这个母亲说说心中喜乐伤愁。 王静则闻言,并没多想,阿娘若与她说了,她与阿娘说,也是礼尚往来,是以点头应下。 赵鸾鸾笑了下,关于她方才所问之事,内心左思右想,谨慎回答道,“和离是和离,改嫁是改嫁,二者不可混为一谈,太子虽身份尊贵,又待你与胤哥儿甚好,但相识不过一月,谈这些,有些早了。” 且,她方才从王家这个火坑里跳出来,改嫁不就是跳进了另一个火坑,这皇家之事只怕是比王家之事更麻烦百倍。 “不过太子确实是与常人不同。” 不同到,甚合她心意,还漂亮地像只怯弱兔子,若能养两只兔子,倒也是件美事。 王静则原不知这么复杂,一会儿不嫁,一会儿又不同于别人,这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一时只觉得这喜欢一人真是麻烦的紧。 “好罢,真无趣。” 赵鸾鸾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倒是鸳鸯和珍珠听地连连点头,原来娘子是这般想的。 * 太师府 马车停下,赵长胤下马后,接赵鸾鸾与王静则二人下车,三人正要往里去,看门的伙计却突然要拦人。 这领头的门房不知何时新换了一个,满脸横肉,拦在前面,上上下下将赵长胤扫了一遍,眼神极为轻视,待确认之后,更是当场就要撵人,“你不能进去!主家吩咐,不欢迎赵郎君,还请另择下榻之处!” 王静则眨了眨眼,又摸了摸耳朵,确定不是她听错了,方才的话就是这门房亲口所说,不可置信道,“你是哪个,传的又是谁的话,是脑子不好,还是眼睛有毛病,站在这的是我小舅父,你敢拦如此无理!” 门房粗笑两声,又猛地停下,凶神恶煞道,“就是他,赵长胤是罢,来王府打秋风,还敢以下犯上,主家只请你另宿他处,已是看了赵娘子的脸面。” “你放肆!”王静则也想到了,定是她那恶毒的伯祖母,上次小舅父拿剑指她,竟是记恨至此,当众赶人,她心中不爽,发难道,“若说主家,我亦是主家,你这刁奴是奉了谁的命在这捣鬼,待进去我告知爹爹,定将你们一起拿下!” 可门房是个死皮赖脸的,毫无恐惧之态,有恃无恐道,“主家命令,四姑娘便是为难我,也无用。” “你!”王静则自认不是吃醋的,见说不通,就要硬来,瞥了眼一旁的赵长胤道,“小舅父,他说不让进,我们偏要进,敲晕了,拖一边,我看谁还敢拦!” 赵长胤比她更爽快,说了动手,当场一掌劈下,那门房还未来得及说话便晕了,他虽不稀罕这王家门庭,但气他外甥女,给他阿姐下马威,实在可恶。 剩余的七八个门房懵了,不知道之后如何是好,外面动静闹得有些大,有人去府里通报,很快管家带人走了出来,看见倒地的人,心里一咯噔,又看到一脸解气的四姑娘和赵长胤,最后只能去找站在一旁好似万事不管的赵鸾鸾。 “娘子,这是……” 赵鸾鸾轻飘飘道,“无事,他不小心摔晕了,劳烦于管家把人抬下去看看,我先带人进去。” 管家却也看向赵长 胤,欲言又止道,“赵小郎君怕是真的不能进。” 若一开始只当是粟元霜在其中弄神弄鬼,听到这,赵鸾鸾也意识到来者不善,那一剑,她让了步,但有人不想让,就像那为虎作伥的门房说的一样,她们只把赵长胤当做打秋风的亲戚,从根上就从未看得起她赵氏,也从未看得起她,才敢这般全无顾忌。 赵鸾鸾好看的眉眼彻底凉了下来,她已许久未曾感受到这般耻辱,抬头望向咫尺之外太师府的牌匾,嗤笑一声道,“白眼向人空自许,朱门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