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梨耳朵不自在,态度很好:“那就好。昨日之事是我欠妥当,你没生我气吧?”
她有些忐忑仰头,概因手上动作还没停,整个人嵌进来般额头快擦过沈怀序下巴。
沈怀序往后拉开距离。
他昨夜已思索明了,不是他惯着纪氏,而是纪氏一贯温和谨小,嫁来后没闹出大事,换个人合作未免有她这般省事。
事未过三,只要理清她为何要圆房,替她解决了根源,他们的契约还能继续。
现在她能意识到过错,更再好不过,沈怀序并非揪着不放的人。
“既已知错,不要再犯。”
“不会再犯的,”她急急应下,说话总是这样温和撒娇似的,再小心问,“真的没有生我气吧?”
纪清梨搭着腰带仰头,早晨起得急,那发髻简单侧束在耳边,半张脸细腻温热。睫毛扑簌簌的,这样小心可怜。
“......没有。”
沈怀序顿了顿,像是有话想问,字句到了嘴边他又咽了回去,纪清梨不明白他是要说什么,乖巧等着,顺手将他领口抚平。
手指自沈怀序领口间一晃而过,微妙酥麻的痒。
喉咙应激般急急吞咽下,沈怀序闭了闭眼,克制住吞咽唾沫,触碰她指头的冲动。
他侧身拉开距离,搅散那晦涩重欲的影子,将腰间束带拉得更紧,平静:
“昨日之事不必再提。今日起,月俸发下后会有人清点送到你手中,随你如何分配。”
“子嗣之事我会同母亲说清,若还有不满,还有想要的,可以直言。”
一连串的好砸下来,砸得纪清梨懵懵的。
她最近也没做成能加分到把钱都给她的好事,困惑:“都给我做什么?我用不了那么多的。”
沈怀序不置可否,视线冷淡扫过她指尖:“不用也可以放在手里,随你。”
纪清梨哑然,想了想嘴更甜,用好听的话回报:“多谢夫君体恤,我在家中一切都好。倒是这几日天寒,你穿得太单薄了。”
冷能让人清醒克制,沈怀序早就习惯。
她话说得体贴,也不过是为了保持旁人眼中小夫妻恩爱的模样。
沈怀序不放在心上,结束这场做给外人看的寒暄:“不必忧心我。既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纪清梨站在原地没动,要目送他离去。
沈怀序顿了下补充:“若今晚没回来,也不必等我。见你面色不如何好,再回去休息片刻,下次不必送我。”
“今日十五,我还要去给老夫人请安的。”
“无事。你想不去便不去,我会向老夫人说明。”
下人恭敬躬腰,双手呈上伞。沈怀序单手撑开,不觉得是娇纵了纪氏,只是礼尚往来作戏而已。
青色身形融进薄白小雪中,很快再看不见。
春兰很是高兴,沈家重孝,老太太又是如今沈家地位最高的。
早年沈公仕
途不顺时全靠老太太撑起沈家,三房最出众的长子沈怀序便是由她一手带大,每月十五沈家人都得毕恭毕敬去向老太太请安。
沈大人能这么说,还主动把俸禄全都上交,是很看重小姐了。
“小姐昨日是做了什么?真厉害,让沈大人突然开窍,晓得心疼您了。”
“奴婢一会回去就要同晚棠那丫鬟说,看她还敢不敢再说小姐不受重视的乱七八糟的话。她要是再犯,非得把她赶出去不可。”
纪清梨茫然,她昨夜毛手毛脚的,差点把沈怀序撞出个好歹,还什么都没干成呢。
人情往来都有迹可循,沈怀序今日一早就怪怪对她好,是为什么?
纪清梨思考,揣测这是不是说明,她昨夜做得还不错?
他虽然冷脸拒绝,但也没说什么重话。应当是他性情古板克制,不喜那么直接的方式。
纪清梨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君子讲究雅致,男女之事也都隐晦含蓄。沈怀序既为京中盛名都君子,更是如此。
那她好好学些委婉含蓄的法子,不就都好了?
左右是她为加分,为完成嫡兄交给她的任务、抓住沈怀序的心要跟沈怀序早些同房,她多下些功夫也是应当的。
纪清梨说办就办,转头对春兰道:“我们这会去给老太太请安,一会回去后你把我箱底下那本册子翻出来,再给我好好看看。”
小姐要看避火图?
春兰呐呐,不太懂但绝对应下。
纪清梨定下这件事心里就安定许多,不论沈怀序如何纵容,请安还是要请的。
老夫人那肃穆,每回拜见都让人心头沉沉不自觉紧张。
春兰想起昨日杨氏才松口要交出管家之权,又刻意卡着库房那边不让松口,只怕她一会要在老夫人面前发作:
“小姐,昨日没去成库房,还差一小截尾巴没核对完,老太太又是个重规矩的人,奴婢怕一会杨氏要藉机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