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直白摊开目的:“纪清梨,你先听我说。”
“你生气不想听的话,你先打我吧。”
“不打?”
“不打就听我说,我设局做这件事,是有好日子过了不想独吞,要拉你一把离开纪家,我不至于用这种事骗你。”
“但计划被打乱,沈怀序横插一脚,他抢了我的位置,抢了我的亲事。”
纪清梨脑子乱糟糟的,她打量面前槿紫圆领长袍,腰间劲束利落,金银佩戴一连串的人。
周边暖风浮动,余光里人影摇晃,喊着“世子”、“裴世子”靠近,于是裴誉的脸也开始模糊,曾经固有的狼狈破败形象被众星拱月取代,再看不清。
概因相识太早,纪清梨印象里裴誉总是破败灰濛濛的。
他日子比她难过很多,居无定所,遇见她的那天满脸警惕,像是身后有人追着要他的命。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小誉也没放松下来过,时刻警惕准备抽离,或是为明日惆怅不语,好像有场过不去的冬天停在他们身边。
现在她和永安候府世子第一次见面,同传闻中的一样,新认回的世子讲究矜贵,极受重视,和记忆中的模样毫不相干。
难怪回纪家时差些认不出小誉,曾经落魄不堪的处境泥水一般,早在春日来临前被冲开,他现在已经是裴誉了。
她不说话,裴誉便多一份不安。
“纪清梨,你说是不是该
有先来后到?”
“沈怀序能给的,我现在也能给了。他不能给的,我也有。”
“君子乏味死板,成日忙在外面像个活死人,回来了……又有什么用?”
“我知道他不行,你不必瞒我,”裴誉压低声音,说起这话也不大自在,“不好用的东西可以换掉,人难道看不能换了?”
“纪清梨,回去跟沈怀序和离,你同我走吧。”
第35章 你当过外室么 他把契约书带来了……
来龙去脉摊开在眼前, 纪清梨好像是被他话砸懵住。
她脸侧过去,后背塌出截短暂的线,发间玉石簪与衣袖押韵, 轻飘飘的柔软,裴誉呼吸屏住,等她如等审判。
而后只是笑, 眼瞳透亮神态柔软,再无辜不过:
“原来如此。”
“我还奇怪永安候府怎么会和我有牵扯。先前你不出现, 也是因在侯府不便现身吧?”
“我听闻到侯府上下都很看重找回的世子,现在你再不用同以前那般熬日子了……”
裴誉手指动了动, 匆匆堵住她未尽的话。
“你只要跟我说些?”
他不是要听纪清梨真心为他松口气的。
裴誉试图把空间拉回到只他们二人的地步, 搬过往情分来:“你为沈怀序犹豫, 那我们不说沈家。”
“纪家心思不好, 厚此薄彼不是一日两日了。”
“人的贪欲永无止境, 他们现在就惦记沈家权势, 来日只会更加得寸进尺。纪清梨,你就把沈怀序丢出去,给他们分。”
“我们以怎么背着纪家来往, 现在照旧这么做。就像以前说的,谁有好日子了别独吞, 这不好吗?”
“裴誉。”
纪清梨有点生疏地念他名字, 要说他都不知从哪说起:“我们以前说得不是谁做了官, 谁赚得钱多, 就有福同享不能独吞吗?”
“意思都差不多。”
……是吗。
这种话就是苦中作乐的打趣。
他们那时过得有点太落魄, 不设想点好处,纪清梨面对没了姨娘空荡荡院子,根本就不知该如何是好。
身边唯一有点交际, 说上几句话的裴誉同样灰头土脸,还总带着伤,来寻她时脸色总是戒备看谁都带着恨劲。
纪清梨为安慰他,也安慰自己,才说以后会飞黄腾达的虚话,这是种无可奈何的畅享。
那时裴誉听了默不作声,突然皱眉说那以后也要一直在一起,纪清梨也老实跟着点头了。
裴誉自然明白纪清梨的意思,但他说那些话时没有一个字不是真心,不是承诺。
平日难听的话说多了,现在要他说剖析说情,他说不出来。
纪清梨的眼飞快咪起,下秒还是温和的样子,很认真回应:
“我知道你的好心了。你也别太介怀,沈怀序不是因为这件事来提亲的。”
“你自己在侯府万事小心,当初你就在京城都没人寻到你,只怕有人刻意从中作梗。”
“我今日还听到议论侯府和镇国公府联姻的,你还是正事为重,有些小事就算了。”
“算了?”裴誉死死盯住她,燥意抖在牙关里,“纪清梨,你别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