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梨移开视线,硬邦邦讲她没生气。
“不是生气?小梨睡也睡过我了,既不是生气报复,那是对哪还不满意?”
沈怀序虚心请教,一副随她点出就改的模样。
还改,纪清梨从来老实温和,就是剖析内心坦诚她确实有爽到,这也早超过尝尝甜头的阈值。
该说是因为他的瘾病么,完全像是用花样和没过人理智的快感裹挟心神,她心跳得快死了两条腿都发软,再改真要晕到他手里,哪还有心思想别的。
“我是说在做夫君这件事上,还有许多需要改善的。”沈怀序慢悠悠补充,一双眼洞察如悉,光这么看着人也让纪清梨紧促舔唇,脸热得不行。
还是面皮太薄,经不起算计的好心小梨,门前有人轻叩,她借开门的名义逃开,沈怀序轻笑抿茶,等最后一点推手。
纪清梨开门看见是杨氏身边嬷嬷时一愣,不知对方这么晚来是怎么了。
嬷嬷怀着歉意哎了声,让婢女把长寿面端来:“大公子可是回来了,在纪夫人这儿吧?”
原来今日竟是沈怀序生辰。
从前这些事皆由老夫人处理,沈怀序生辰无非也只是去祠堂上香敬祖宗,陪老夫人说上半天的话,再与沈家众人吃上一顿饭。
现在老夫人送走,杨氏差些把这事忘了。
是前夜里默默提醒,她想着操办一番又拿不准沈怀序喜好心思,想来想去,就只有等他回来时送来碗长寿面。
“她知晓公子晚间会在夫人这,就不多办一道了,只是这碗心意老奴要为她带到。”
纪清梨压根就不知今日是沈怀序生辰,她无措请婢女把面端进来,又想怪不得沈怀序今日要来和她一起用膳,只是留碗面,沈怀序面色也很好。
早说是沈怀序生辰,吃个饭而已,纪清梨又不是不能等那一会。
春兰藉着布筷的空荡,对纪清梨窃窃道:“奴婢方才撞上那嬷嬷,才知杨氏也不过是前夜才想起此事。从前府上也没人给沈大人过生辰,他们早都习惯了。”
纪清梨听了更有种莫名愧疚,顿了顿还是坐下来:“你怎么不早说。”
“原也不是什么重要日子。生辰一贯简单,老夫人只训我更改勤勉清醒,同往日无异罢了。”
“老夫人平日严格我知,这日也要训诫吗?你母亲也不拦?”
“向来如此。”
沈怀序一笔带过,好像他也早已习惯这般。细细想来,沈家上下虽都恭敬有余,却对沈怀序从没有多倾斜操心的意思。
就是在杨氏眼里,好像一直是沈行原占比更多。
因为沈怀序万事有主,什么都不必操心,渐渐的也无人会多担忧多记挂他。
说来她自己过生辰也是糊里糊涂的。
从前人小,后来府上更没人记她日子,怕只有赵氏算计她八字同哪位高门相合时提过,其余都是孙姨娘一拍脑门想起来,叫她过来吃糕吃面。
沈怀序这般受人注视追捧,在外风头无限的人,这件事上处境却也和她大差不多,纪清梨诡异生出点看同类的触动,何况她还有个孙姨娘真切盼她好,谁真切来祝沈怀序?
就一点松动,沈怀序敏锐抓住:“我这般早已习惯,今年却不免想到你,想你从前是否也是如此。”
“今日这碗面,小梨和我一人一半吧。”
长寿面含着福气,哪能分?
沈怀序不语,他只稍微设想,就不禁要为她度过的千分之一叹息,想把一切好的碰到她掌心,压满她都不为过,何况一碗面。
纪清梨犹豫片刻坐下,别扭后真心道:“生辰快乐。”
“看在生辰份上,今夜我能留下吗,像夫妻那般。”
“……就只是躺在那?”
“就只是躺着那。”
要是早知沈怀序今日生辰,做点什么有所表示,也不至于这般心虚。纪清梨点头,也不免嘀咕他该自己把生辰记清。
他怎么会不知?他早知会如此,杨氏最后才匆匆送来,才要等着她那点怜悯。
*
寅时三刻,靖王宿醉朦胧,满心志得意满的痛快。
从前皇帝坐了位置拿狗眼看人,在他手下装孙子过日,今时今日也该换一换,这摄政王给他当当了。
日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等时日差不多了就寻个由头将老三老五处理了,左右一个本就活不久的病秧子,一个稚子,在宫中出意外再正常不过。
喉中浊气闷涩,靖王抬手喝水,杯中空荡,他不满唤下人:“没个眼力见的东西,还不滚进来!”
脚步切切,进来的却不是下人,而是一身污垢蓬头露面的淑妃。
“你怎的在这?谁放你进来的?”
靖王觉察不对,回头看向窗外,屋外不知何时火把冲天,禁卫军及谢无行身影被火烧得拉长,已然是抄家姿态。
谢无行缓缓走来,手里捏着的赫然是圣旨,是淑妃交出的靖王罪证。
靖王面色骤变防备起身,大喝:“皇室宗亲以本王为首,谢无行你个狗奴才敢擅自做这种事?你想把控幼帝是么,你以为谁会服你!”
谢无行摊手,只散漫把灯油浇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