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来学校门口接他那个胖子是谁?他新傍的大款?那也下得去嘴?”
……
找的男老师是班主任,提醒他交学杂费;找女老师是因为英语基础薄弱;食堂的工作人员就是看他瘦得可怜;校长是找他写了几份资料,贫困名额本来就有他一份,福利院出来的孩子都有。
最后一个,那只是他的资助人,是一对家境不错的丁克夫妇,那天只是办事路过,恰好邀请他一起去吃顿饭。
其实一切答案都显而易见,但一群不成熟又饱含恶意的人因欺凌而感到兴奋,就是会恶语相向。
沅愫没反驳,自证只会让自己陷入弱势,于是他找到机会,往那些人的寝室里丢菜.花蛇和老鼠,晚上听到整栋楼里不是响起的尖叫,他乐不可支。
后来他又把剁碎的生.肉抹在那些人的床铺下,空调里,天热就恶臭难忍,空调一吹,更是跟腐烂尸体睡在一起无异。
但寝室装监控后沅愫就没这么干了。
再后来,就是动手解决。沅愫战斗力不强,但会玩阴的,比较诡异的是说过沅愫坏话的人基本都倒了大霉,久而久之,本身挑不出什么大毛病的沅愫的校园生活也回归正轨。
县城里的孩子难管,班主任脾气软弱,对霸凌之事多数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因为沅愫出头而惹上班级的刺儿头。
但章老师不一样,她是城里来的,代怀孕的姐姐上小半年的课,最看不惯校园霸凌的行为。
听姐姐说过沅愫的遭遇后,她以为沅愫心理素质强大才这么从容淡定,她很欣慰也很看好成绩逐步上升的沅愫。
可一次意外,她意识到了这个学生或许早已病入膏肓。
一个月前,沅愫上课心不在焉,整个人也变得焦躁不安,下午甚至还直接逃了晚自习,翻出学校,直到深夜才回寝室。
章老师以为沅愫忽然染上了恶习,想要人迷途知返,可悄悄跟去却发现少年只是坐在后校门外的大榕树下,抱着几本练习册,从黄昏等到路灯照亮那边的乒乓球台。
看着他被蚊子咬的得挠红了胳膊,章老师主动走出,问:“这么多天了,天天跑来喂蚊子,还能专心写题吗?”
少年回答得很快,哪怕被老师逮了逃课也毫不心虚,“可以。”
见他不抵触,章老师默了片刻,问:“你是在等谁吗?”
很明显,其实。
少年做一会儿题就会顿住笔尖四处张望,学校后门是一片旧房屋,屋子破得房门都用漏风未打磨的木板,里面只住了些没有子女赡养的孤寡老人,弥漫着一股黄昏暮沉的死气,与年轻的沅愫格格不入。
他没遮掩,低低说:“等我男朋友,他叫……”
章老师没有深问,沅愫主动告诉了她,说明不介意她去查。
她将本校,以及隔壁县城的学校查了一遍,根本就没有那个人的存在。
章老师隐约意识到了不对劲,后又找学校安保调了所有监控。
沅愫自始至终都只有自己一人,就算他有所谓的对象,会去那个监控拍摄不到后面乒乓球台见面,但教室的监控显示,沅愫从入学开始就没有长时间离开过学校,直到这些天才频繁晚自习逃课。
一个不存在的人,不存在的会面机会。
章老师预约了一位心理医生,毫不犹豫驱车带沅愫前往城里。
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她焦虑地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压着高跟鞋的声音,生怕吵着里面的交谈。
也是,沅愫还那么小,青春期的孩子正是自尊心最重的时候,经受不住这种打击,以至于现在……
看着面前眉眼精致,甚至是漂亮夺目的少年,心理医生叹了口气,语气温和,“同学,或许,这个人并不存在呢。”
沅愫呼吸一窒,浑身血液倒流,手脚霎时冰凉,一股无形的压力落下,随之一起的是男朋友一连半个多月的失约。
心在动摇。
耳鸣尖锐,心理医生的话模模糊糊地传入耳中,“我听说你遭受过校园霸凌?初步推测,你可能患有抑郁症,伴精神病性症状,也可能是分裂型人格障碍。”
“因为孤独,你给自己幻想出了一个完美体贴的伴侣。”
沅愫深吸一口气,声音抖得厉害,一直维持着平和的神情也逐渐皲裂,“他是真实的。”
医生轻声问:“那你还记得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吗?”
名字?
“介绍人时一般会先介绍姓名,可你一直没提。”
沅愫如同被人点了哑穴,失了声,喉结不断颤抖,泪水在通红的眼眶里,摇摇欲坠。
因为他忽然想不起来自己的男朋友叫什么了,他甚至记不起对方的名字是两个字还是三个字。
他……叫什么来着?
我之前还告诉了章老师对吧?可现在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沅愫陷入了巨大的迷茫,周围的空间仿佛在疯狂塌陷,他身下一空,坠入了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