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莹心中不由得一跳,脸上微红,不知如何回应,低头乖巧地吃糕点,转移话题道:“你屋中其他贵气雅致的布置,原来都是为了要与你的身份相符吗?”
“有这个缘故。”连淮点头道,“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倒也不是不喜欢那些,只是看的多了,难免觉得无味,不如什么都没有的清静。”
“那是因为你倦了,才觉得受不住这些,反而想着要清静。”崔莹将手中的小瓷盘放下,认真道,“如果不是心中孤独困苦,再多的热闹装点也只会让人心生喜欢,哪里会不胜受用呢?若换作是我,这些奇珍异宝,书法字画多多益善,绝没有觉得无味的一日。”
连淮闻言一怔,仿佛有一枚小石投入心湖,激起微波,竟不自觉地又喜又悲。
自从紫金阁一遇,他就知道她是懂得他的,只可惜世上唯一一个懂他至深的人,心中却容不下他的半分位置。
“这样真好。”连淮笑道,声音无比温柔,“晚点我再整理一套古玩字画来,保管你房中更热闹了。”
“好不了多少。”崔莹笑着摇头,“我也觉得孤独,只是我没你这么好的心。于我而言,活人和字画没什么不同,都是一个物件而已,有人陪着取乐固然好,但和有字画陪着,说到底也差不了多少,总之都是打发一点时间。”
自从她经过云少川一事的种种之后,就彻底断了什么爱不爱的念想,若不是从前的心魔困着她,她能比现在还洒脱百倍。
“那莹莹如今也在拿我打发时间吗?”连淮淡淡笑道,装作委屈。
崔莹心中仿佛有羽毛扫过,酥痒微颤,她强作严肃,分辨道:“你难道不是吗?每个人都是如此啊。”
“定要这么说的话,”连淮想了一想,“那应该倒过来,我是在拿时间打发莹莹。”
崔莹闻言忍不住笑了,她想,时间就是生命,拿时间打发一个人,还称得上是打发吗?
“那淮哥哥可要小心一点了,是我还好,若拿时间打发其他姑娘,一时片刻打发不走,花了一辈子打发,到时候你再对旁人解释说你不是爱她,还有谁能信呢?恐怕大家都私下笑你痴情,爱她爱得多深呢,都一辈子了。”
连淮也笑了,听她说别的姑娘,又觉得好气,真想也伸手掐她的脸一下,终于忍住。
“被说嘴的风险倒也没有这么大。这世上也就是莹莹,才敢这样光明正大地打趣我。”
崔莹装作害怕地用帕子掩口,待他看得一怔,这才将帕子扔进他怀里,笑得无比淘气道:“那我定要趁着你还是我夫君,好好地打趣几次,不只是打趣呢,其他更过分的事也无不可。”
连淮下意识将帕子接在手里,感受到掌心与轻盈柔软的布料相贴,想到这也许是崔莹刚才唇瓣所触的地方,脸不由得红了,听她说这话,又害羞又无奈,急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淮哥哥在怨我吗?”崔莹眨眨眼,故作无辜。
“不。”连淮轻轻叹了口气,正色说道,“是我喜欢自作自受,偏屡犯不改。”
崔莹忍不住又笑了。她平常也不爱笑,和连淮待在一起不到两月,却把她一辈子的笑都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