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发出了懊恼的声音,显然科斯莫的沉默与无视被他看做了一种挑衅和蔑视,他开始暴怒地踢踹他,每一下都使出了十足的力气,血和半透明的消化液开始不受控地从科斯莫的口中星星点点地喷出,终于,男人踢到了他那条手臂骨折的地方,黑色的作战服下立刻凸起了尖锐的一块,想来是断骨突出了体表,而科斯莫也终于发出了一声压抑的痛呼。
这让他看起来终于不再那么像个死物了。
男人抓着他的头发将他提起来,又像扔垃圾一样把他抡出去,科斯莫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后重重撞上了墙壁,他蜷缩起来,咳嗽着,但仍然用仅剩下的一条胳膊支撑着身体,一点点地爬回了原地,留下一道拖曳的深红色血痕。
男人没有再动手,但那不是因为他忽然恢复了智或是怎样,只是一声枪响后他的胸口多出来一个血洞,他迷惑地盯着自己的胸口,像是完全无法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随后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朝前倒了下去。
那副巨大的躯体砸在地上时发出了沉重的响声,同时也露出了站在身后朝他开枪的存在。
科斯莫花了点时间才重新站起来,可能刚刚那一下把他撞出了脑震荡,他站的摇摇晃晃,但终究是站起来了,他看着那个刚刚开了枪的,从观察室里下来的人,神情就像是在说“你看,我做到了”。
那人跨过尸体,朝他走过去,扶着他的肩膀,语气几乎称得上亲切:“你做得很好,特工,我相信只要有你在,人类文明就会有人守护,就绝对不会断绝。”
洛希想吐,这句话里的每个字在他听来都像是沁了毒汁一般,看似吸引人,实则却见血封喉。
他记得在废墟里科斯莫曾经举起风灯,语气平静地说他只是尽责任。
一瞬间,仅仅是一瞬间,洛希看到科斯莫眼中闪过了一丝热切,就好像是行走在风雪中的人终于看见了一间燃着壁炉的小屋,就好像对他来说忍受先去那些不必要的折磨就为了等这一句肯定似的。
德蒙特松开科斯莫,问:“你还能自己去医务室吗?”
科斯莫点了点头,拖着自己断掉的胳膊,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而德蒙特转瞬就收敛起了那种亲切的神色,踢了踢那具倒在地上的尸体,满脸都写着不耐烦,他拿起肩膀上的对讲机,说:“这次的药物还是不行,需要改进。”
“所以,”佩斯特看向德蒙特,明知故问道,“那个孩子的名字是?”
“当然是,”德蒙特向后靠去,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科斯莫费因斯。”
“所以,科斯莫还是决定背叛你了,不论他经历了什么,现在他宁可杀掉另一个自己都不肯让他落到你手里,其实我该谢谢他的是不是?否则我就该凄惨地死在某个荒郊野外了,死后还要被野狗分食尸体。”
“你管这叫背叛吗?”德蒙特悠然地开口,“让我们打个比方,比如,你现在杀了我,然后又继续执行我的计划,甚至完成得比我还好——我会管这叫传承,因为我依然活在你的思想里,而且永垂不朽。还有,别总是想着套我话,我亲爱的女儿。为自己攫取利益是好事,但是被这种短视遮蔽视野可就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