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发现这双眼睛睁开,厉行云就僵住。
“哥。”厉行云不敢动了,他没想到会吵醒季斓冬,后悔得要命,“对不起……”
季斓冬揉着太阳穴,等眩晕过去,嗓音沙哑疲倦:“嗯?”
他哑然:“没事,不怪你。”
“早就这样了。”季斓冬说,“睡不好。”
季斓冬早就没法在不吃安眠药的情况下,保持一段完整的睡眠——这种情况在他们分手后加重,可能是因为缺少睡前运动。
这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用来缓和气氛,厉行云吃力掀了掀唇角,握住季斓冬的手。
他尝试着,像过去一样,爬进季斓冬怀里。
季斓冬静静望着他,神情依然平静,任凭厉行云抱他、解他的衣领,吻他的下颌和颈窝,苍白的皮肤因此染上些薄红。
但没有更多反应,季斓冬有些抱歉,毕竟他正被厉行云包养,要靠厉行云给的钱买药和烟:“我吃的药会影响性-冲动。”
厉行云僵了下,当没听见,抱住季斓冬,听着瘦削胸膛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心跳声。
“没事。”过了很久,厉行云才说,“哥,我什么都不干了,在家陪你好好养着,咱慢慢养,不着急。”
季斓冬笑了声。
厉行云打了个激灵,仰起头。
季斓冬轻声说:“厉总。”
“我和你说些话,你别生气。”季斓冬的咬字很慢,嗓音沙哑轻缓,“让我说完。”
季斓冬低头,看着怀里的厉行云。
“你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
厉行云不敢打断他,只是脸色白了白,抿紧了唇徒劳摇头,握紧季斓冬的手。
季斓冬的视线落向窗外。
“什么事,凡是你看不惯,就一定要管。”季斓冬说,“让你觉得惨的人,你就会同情,就要帮要救,我知道你不是喜欢季然。”
季斓冬一直都知道,他又不蠢。
只是很多事,知道与不知道,有区别么。就算知道,又能改变么。
既然不能,又有什么必要点破。
“你觉得他惨,是被我害成这样,所以你生我的气。”季斓冬说,“现在也一样。”
现在也一样。
厉行云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尽,他盯着季斓冬,眼里哀求,看起来想把脑袋摇掉。
“你只是觉得我惨。”季斓冬还是把这话慢慢说完,“惨到你看不下去,于是要管,你只是想要救我。”
季斓冬收回视线。
他望着厉行云:“但你有没有想过,我是罪有应得。”
这次的话音刚落,厉行云再忍不住,通红着眼睛,扑上来把他吻住。
厉行云哆嗦得厉害。
他急促喘气,完全压不住喉咙里的破碎呜咽,囫囵拼命摇着头。
他把嘴唇咬出了血,于是亲吻季斓冬时,也带着浓浓血腥气,他摸索着攥住季斓冬的手,不由分说握紧,仿佛死死抓着一个自愿溺毙在水中的人。
季斓冬不希望他说话,于是厉行云只能用这种办法强行打断,他亲吻季斓冬,哀求一样舔舐轻咬失温的嘴唇。
司机忽然惊呼,车辆剧烈一晃,前面那辆车里坐的是季然的过激粉,因为认定了季斓冬是逍遥法外的杀人犯、厉行云也是沆瀣一气的帮凶,愤而向他们抛掷垃圾杂物。
这是条外环路,车辆速度普遍很快,这一闪避就彻底失控,轧着泥水撞向路旁工地的手脚架。
厉行云猝然睁大了眼睛,他用身体徒劳护住季斓冬。
天摇地动的巨响。
……
恢复知觉时,现场已经乱成一团。
救护车、警车、骑警的摩托,各色灯光闪烁不停,司机被救出送医,严重变形的驾驶室死死挤压着后排乘客。
消防被紧急调来,强行破拆施救,切割机转得火花四溅。
厉行_脚c a r a m e l 烫_云的一条腿被卡住,扭曲变形,剧痛到麻木。
他顾不上管,慌乱地抱紧季斓冬:“哥!”
季斓冬比他醒得早,仍静静坐着,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很轻:“嗯。”
厉行云吓得发抖,脸色惨白,紧紧攥住季斓冬的胳膊:“你没事?”
季斓冬点头。
他看起来仿佛的确没事,除了脸上过分缺乏血色,甚至看不出疼痛,也没有车祸该有的惊惧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