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微往中间走了两步,让自己进入他的视线,挥了挥手说:“我。您好。”
“你好。”这个长着人样,气质也像个社畜散发着淡淡死意的阴差说,“比凡间容易点吧,卷考公的那批人还没死呢。不过地府公务员也就那样,吃的喝的都不如人间,我是后悔没去投胎了。别看我看上去二十来岁,已经打了三百年的工了。”
三百年的老社畜说:“地府也没有退休这一说,考上了就得干到死,哦,是灰飞烟灭。”
程玉汝吓得脸都白了。
怪不得地府公务员好考呢。
阴差刚精神一会儿眉眼又耷拉下去,慢吞吞地说:“虽然不能退休,但是有休假,一年也能休个十几天的长假,想考公的去冥司看招聘章程。”
“谢谢您。”
阴差多留了一会儿,摸鱼打发时间,掐着中午下班的点儿才准时消失。
程家老两口什么都看不到,见傅清微不再对着空气说话了,便知道程玉汝已经离开了。
老两口都是接受过教育的体面人,真情实感地道谢,客客气气地送她们出门,大门一响,老两口呆呆地坐在沙发里出神,满脸木然,空旷和落寞留在人后。
傅清微和穆若水一道下楼,一上一下两道脚步声,和谐而规律。
傅清微站在大楼下,望了望正午的太阳,和那天她坐网约车去学校路过封闭的地铁口一样大。
当时有一位拿着雨伞一身黑衣的家属呆呆地站在地铁围挡外。
“那个人就是程爸爸。”傅清微低声说。
她放下挡住艳阳的手,这么好的阳光,希望他们能早点走出来看看。
穆若水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显然是听不懂不感兴趣,但又喜欢看她,不管她说什么眼神都专注地看向她。
她不是什么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因为性情冷漠,不通人情,狭长的双眼看人的时候总带点冰冷,因为她是特殊的,冰冷中又带着克制。
万里冰川下涌动的暗流都在向她流动。
能让人轻易感受到、独一无二的偏爱。
傅清微不敢和那样的眼神对视太久,没有女人可以对特殊无动于衷。
傅清微在阳光下伸手抱住穆若水的腰,将额头轻轻地抵在她的身前,低低的开口。
“道长,你……想不想亲我一下?”
第50章
“道长, 你……想不想亲我一下?”
傅清微原本想说的并不是这句话。
不是想不想,而是能不能。
就在她们对视的那几秒钟,穆若水能不能就捧着她的脸靠近, 莫名其妙、没有理由地亲她一下。
你问到底是什么理由?
好吧, 她其实就是想接吻了。
但她又没有那个胆子, 也没有付出实际行动的勇气,害怕后果不是她想见到的。
傅清微的脸完全埋进她的肩窝, 传出来的话有些沉闷, 有些自我怀疑的惴惴不安,但还是清晰地送入了女人的耳中。
穆若水感受了一番自己身体内静静流动的血, 低下头和她说话的声音温柔。
“我还行, 你想吗?”
“……”不解风情但不是无药可救。
傅清微不想放弃,于是仰起脸又一次问道:“可以吗?”
这次穆观主听懂了,她的左手顺势捧住了傅清微抬起来的下巴, 傅清微的头脸在平常人中算很小的, 穆若水手指长,手包上去就覆上她的半张脸,指尖落在太阳穴。
“可以。”
在听到女人这么回答以后, 傅清微闭上了眼睛,睫毛颤抖。
待会她是立刻张嘴呢还是等一下再张嘴?
早知道提前刷一些接吻的视频,现在临场了她脑海里一点能用的画面都没有。
要不今天先浅浅地亲一下,不舌吻了吧?
当然主要还是看观主的意思, 如果她想舌……
“啊!”
傅清微感觉自己的喉咙被野兽危险地衔住,脆弱的喉骨暴露在牙齿下, 一排牙齿逡巡过生命最薄弱的地方, 选择了相对温和的侧颈,亲吻舔舐。
“不要留下痕迹。”傅清微意识到她在做什么的时候心如死灰。
“好。”观主答得很干脆。
傅清微承受着她光天化日之下的亲吻, 眼皮上是灿烂的阳光,不无平静地想:这样下去她迟早变得不敏感。
穆若水也很费解,怎么会有人喜欢被咬脖子?难道傅清微已经被她驯化了?不咬就不舒服?
接下来的傅清微浑身散发出淡淡的死意,宛如一条挂在墙上晒干的咸鱼。
穆若水问她怎么了,她都以下午要去兼职搪塞过去。
她这十分的谎话里至少混了五成真,下午的项目就是上次害她迟到被白姝上身那个导演的,一万个不想去,还是要为钱折腰,所以穆若水并未看出来糟糕的精神状态和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