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仔细感受,却发现,这种疼痛并非来自于肉体,而是灵魂,又或者是更加虚无缥缈的东西。
从某个维度来说,他在这一刻被割裂了,又或者说在这一刻迎来了某种意义上的新生,只不过当下的喻清什么都不知道,他懵懂到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脑海中甚至产生了甚至出现了许多与自己人生毫不相干的记忆碎片,那些画面像坏掉的走马灯一样飞速旋转,随后消失湮灭。
窗外的光影不断变换,斗转星移,又是一天。
“咔嚓”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响起。
他在这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仿佛第一次苏醒,喻清的眼神显得有些懵懂,宛如一只新生的动物,睁开眼,茫然地看着碎掉的玻璃瓶。
某种意义上,这是诞生的时刻。
他捡起玻璃碎片,浑浑噩噩地走回城市。
写字楼外光洁干净的玻璃倒映出他的模样。
喻清发现自己忘了戴帽子,抬手将帽兜罩在头上,再一次面向镜子时,有一瞬间在镜子里看到了另外一张脸。
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有些陌生?
而下一秒,这张陌生的脸和记忆中的样子融合了。
他揉了揉眼睛,有些茫然。
“喻先生。”
背后忽然传来了一声问候。
声音冰冷,没有温度。
喻清回过头,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几个身着长袍的诡异信徒。
街道旁,停了一辆低调而肃穆的黑色汽车,车窗紧闭,里面似乎坐了人。
“卡佩先生想见您,请随我们走一趟。”
喻清脸色发白。
云层很厚。
有些太厚重了,以至于某一时刻,含水量过高的雾团承受不住重量,开始向下播洒水滴。
落在地上,就变成了雨。
阴沉的海面波涛翻涌,斗转星移,天色再一次昏暗下去。
白天下了一整天的雨,许多户外事项被迫终止。
在上帝之城生活的人们十分谨慎,但凡阴天下雨,绝不出门。
街道上没有人,酒吧也关门一天,连绵不断的雨水使城市多了一些脚步缓慢轮廓模糊的不速之客,慢悠悠地寻觅着下雨天来不及躲藏进室内的倒霉蛋。
黏腻的脚步走到某处,忽然停下,不速之客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拖拽着湿润的身体掉头离开,步伐比来时快了很多。
急得像在逃命。
没有人知道,它感受到了什么。
许多教堂都建立在墓群旁边,上帝之城的中心大教堂也不例外,冰冷的十字架被雪一般的月光照亮。
一边,是沉静的教堂。
一边,是荒凉的公墓。
墓地外汇聚着一群人,他们没有进入教堂的权利,却可以在教堂周围徘徊。
那些人身材消瘦,面颊凹陷,像会动的骷髅。
这座城市的物资并不丰富,甚至匮乏得可怜,因此大多数人都体型消瘦,即便城市维持着正常的运行,可交通的闭塞还是带来了巨大的影响。
那些人拔出了墓地旁的杂草,伸手抓向草叶根茎,在舔咬上面的土块。
他们在吃墓地的土,神色满是病态的痴狂。
几乎所有上帝之城的市民都渴望死后能够体面地入住中心大教堂旁的这片墓地,可真正能埋葬在这里的,只有牧师,信徒,还有祭品们的父母。
不远处的街道旁,停着一辆破旧的皮卡。
外表看上去残破不堪,像废品回收站里只能论斤当铁卖的报废品,里面却干净温暖,后车厢里放着两个水舱,蓄满了海水。
左边的舱体里是一个浑身雪白的少年。
衬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被海水打湿,沿着少年清瘦修长的轮廓勾勒在身体上,格外诱人。
他双手交叠趴在水舱边缘,冰封般的靛蓝色眼眸没有聚焦,落在空气中的某一点。
在他旁边的水舱里,一个浑身臃肿的异种生物沉在水底,全身上下,唯有那双黑褐色的眼眸圆润明亮。
他们都不被允许下车。
两个外形差异极大的生物都盯着车窗的方向,眉头紧锁。
看起来很忧愁。
市中心的教堂,每天傍晚都会由牧师引导唱响颂歌。
高大恢宏的建筑是城市的中心,也是地标,矗立在寸土寸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