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东阳甚至能感觉到,向云来正在用幻觉和毅力来维持这段关系:他们做恋人该做的事情,说恋人该说的话,向云来扮演着一个任东阳可能会喜欢的男朋他认为任东阳中意这种。
双方都很清楚,在这段关系里更依赖任东阳的是向云来。基于这个共识,向云来努力去乖巧,而任东阳努力去尽责。双方的真心都有限,但也能维持基本的平衡。
隋郁是打破这一平衡的人。
朝向云来走去的时候,任东阳心头雀跃着一种卑鄙的愉悦:他猜到向云来会被隋郁吸引,他也制造各种机会让向云来心猿意马;但当一切真的如他所料,他又开始期待向云来新的反应了。
无趣的恋人身上终于有了新鲜的可能。他诧异于向云来迟来的、破壳而出的反叛欲望,心头腾然地生出兴奋来。和向云来争执的时候,他不明白向云来为何突然选择在那个时刻暴怒,但现在他有自己的结论了:原因果然是隋郁。
这种兴奋当然不能让向云来知道。他牵着向云来的手,把他拉到一旁:你受伤了。
向云来身上布满烟尘,又是灰又是黑。他用衣袖擦净向云来脸上的脏东西,语气很心疼:我接到夏春电话立刻就赶过来,担心你出事。
向云来不由自主地盯着擦拭脸部的衣袖。这件衣服很昂贵,贵到他不敢随便碰。现在袖口沾了灰土,还有向云来脸上的、不知属于谁的血迹。向云来因各种意义的吃惊而呆愣着,直到任东阳把他抱在怀中: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吵架。
向云来听见他的心跳,有力而平稳。他总是这样没有波澜。
我们走吧。任东阳说,夏春呢?我跟夏春说一声,你跟我走。
他没有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也没有问向云来经历了什么,对刚刚听到的那些话更是只字不提。向云来拉住他:我巡弋别人的海域,深层海域,遇到海啸了。为了唤醒我,隋郁亲了我。
任东阳端详他受伤的嘴唇,片刻后才问:你喜欢吗?
向云来脑中一片空白:什么?
任东阳斟酌着话语。他要谨慎地选择分寸,才能把向云来往前推,却又不至于太过火。你喜欢隋郁亲你吗?
他们在乱哄哄的011区入口,讨论着这种问题。向云来的脑子根本转不过弯,过于荒唐了,他设想了任东阳的无数反应,没料到迎接的却是这种问句。
他咬牙切齿:喜欢。
连他的挑衅都让任东阳感到有趣:好。
向云来:任东阳,你真的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