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榕哭得满脸是泪:谁?谁会问我?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向云来:我不知道谁会问,但你必须这样记住。你要为我保守秘密,可以吗?
向榕尖叫:是我杀人,是我!
但向云来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对她的自我意识重复了几百次为我保守秘密。那时候的他还不清楚海域的原理,也不知道一个合格的巡弋者应该怎么做。他是凭着从任东阳那里听来的碎片般的知识,形成了天才的直觉:他在海域中对自我意识说的话,将会极大地影响海域主人的认知。
问他们为何这样狼狈,向云来脸上和脖子上为何有伤的第一个人是任东阳。他从后视镜里看蜷缩在后座发抖的兄妹俩。他们身上的雪花融化了,把后座弄得一片脏污。向榕什么都说不出来,是向云来先行开口,把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了任东阳。
任东阳的目光透过后视镜盯着向榕。榕榕,真的吗?他问,你亲眼看到的?
向云来的表情是僵硬的:这跟她没有关系。
任东阳扭头盯着向云来: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我?
向云来:你可以处理的,是吗?
任东阳:他们真的死了吗?
向云来:嗯。
任东阳打开车门,一只脚已经落在冰冷的路面,但又回过头,重新问了一遍:真的吗?
向榕在日后无数次回忆起自己当时的沉默。为什么任东阳每次问这三个字,都只看着她?风雪肆虐的那天,他真的只在车上等待,而一直没有去寻找久久不到的他们俩吗?
她也无数次为自己的沉默懊悔。那沉默宣告了她将在日后成为任东阳的共犯她是任东阳控制哥哥的工具,她是保持缄默、让哥哥独自成为罪人的关键。
向榕无法承受这一切。任东阳回去了一个多小时。他怎么看防空洞里的东西?为什么他和向云来都没有告诉自己?父母真的死了吗?任东阳怎么处理他们兄妹的失踪?他俩连姓名都没有改,这真的安全吗?他为什么可以这样神通广大?这秘密日渐孵大,折磨得向榕无法入眠。
她不能坦然地憎恨自己,只能把这种怨恨转移到任东阳的身上。
反正任东阳确实有许多足以让她憎恨的事情。
在这座王都区里,她想尽了各种办法去折磨任东阳。每一个房子里都有伤痕累累的任东阳,具体的脸和身体,连说的话和表现出来的性格都跟真正的他相似。向榕每每忍受不了任东阳,就会在海域中重新开辟出一座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