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要卖了我?罗清晨问,你的父亲?
任东阳:还有你的丈夫。
罗清晨站起身,桌上的茶杯簌簌震颤。她愣愣地站着,良久才坐下来:卖给谁?
任东阳:我不知道。他说完,看到罗清晨哭出声。
此时此刻任东阳心头翻涌的东西,毫无疑问,是属于人类的怜惜。比怜惜还要泛滥一些的、别的情绪,让他紧握罗清晨的手:我想帮你,morning。
他低头亲吻罗清晨的手背,察觉到眼前女孩指尖轻微的颤抖。罗清晨看他的目光是冷漠和畏惧的,即将被什么人卖到什么地方去的恐惧,让她不可能对任东阳再流露一丝一毫的善意和温暖。
任东阳的心有一种揪痛。被自己喜欢的女孩这样注视,像敌人,像害虫,任何人都会难过的。他不让罗清晨把手抽离,力气大得像对付一个不听话的猎物,随即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可以用别的事情吸引罗清晨的注意力,重新唤回对方的信任。
他们不仅要卖掉你,还要利用你的孩子。他看着罗清晨的腹部,罗清晨下意识地用空着的那只手捂住,他们还会制造你的克隆体。
罗清晨如听天方夜谭:谁的?我的?我的什么?
任东阳:制造更多的,像你一样的罗清晨。他们会遵循你的人生轨迹,让克隆体学习中文,吃中国的食物,接受中国的伦理和教育,阅读中国的书籍。他们想复制更多的你。
罗清晨脸上全无血色,比得知谭月阳要转手发卖自己更恐惧。
他们?她咬着嘴唇,断代史?
任东阳以为这句话会让罗清晨高兴:因为你很特殊,很珍贵,morning。你是前所未有的,或者说,你的存在一定会让断代史壮大,甚至影响世界上特殊人类的发展进程。你一定会被所有特殊人类铭记。
罗清晨只是看他,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任东阳连忙换了一套说辞:但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你会痛苦。morning,让我帮助你,好吗?我可以保护你,请你务必相信我。我会成为你的盾牌,盔甲,我愿意为你挡住一切。
良久,罗清晨伸出手放在任东阳手背上,眼泪滚落,嘴角下垂。因为哭泣,她显得脆弱,连声音都破碎颤抖。
任东阳没有看出来--但向云来忽然认出这样的表情。他见过这种笑。美丽得像演戏一样的笑,每一个细微表情都恰到好处,每一滴眼泪都会在最合适的时候落下。
那个甜美的狼人,邢天意,她最擅长这样。
罗清晨把头伏下来,额头贴在少年任东阳的手上。任东阳翻转手心,她便让脸颊贴附在他的掌心里,一种轻得几乎察觉不到的摩挲,但她的手劲又这样用力,仿佛极其渴望,却不敢靠近。
任东阳抵挡不住,低头很轻地说:你伤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