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能解潮州之困。”萧恒说,“那就试试。”
秦灼看他一会,问:“冷静了吗?”
萧恒避开他目光,攥了攥手指。秦灼瞧在眼里,笑意更盛。
还不好意思了。
除了偶尔在床上,秦灼从没见过他这样,两人贴得近,萧恒汗意和呼吸就吹在肌肤上,秦灼鬼使神差就想抓着人肩膀亲上去。
但他忍住了。
妈的。
秦灼匆匆站起来,整理一把下摆,模棱道:“我有点事,你回你帐子去。”
萧恒看他一会,仍坐着,问:“用帮忙吗?”
口气认真得像问帮忙端碗牵马之类的事。
秦灼想骂他滚,但瞧他一会,一句话突然跑出嘴里:“我没酒了。”
萧恒嘴唇颤动一下,点点头,从一旁抓起环首刀,佝身出了帐子。
他这一段走路渐渐有了脚步声,秦灼知他走远了,终于骂一声娘,拾起萧恒擦汗的那条手巾,解开腰带倚在榻上。呼吸粗重,矮榻摇响。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叫起“萧重光”。
秦灼从不是贪欲之人,不恶心就是好的,可和萧恒睡过之后,一切都开始不一样。
不够了。
肉卝欲不够,他想要的呼之欲出。
秦灼猛地把那手巾掼在地上。
***
一入夜又密密下了雨,崔清正坐在帐中擦枪。她严令战时不许饮酒,案上只有清茶一碗。
吕择兰从沙盘前起身,沉眉道:“我本以为一月定能拿下潮州,不料拖到今日,竟仍无寸功。是我轻敌。”
崔清手上没住,道:“能从我眼皮子底下劫了粮草,实在是个有本事的。”
她顿了顿,说:“虽说切断粮道就是切断萧恒大半的军资来源,到底还有百姓。我打听过了,萧恒所购粮草,一半充作军用,一半拨给百姓用作赈济。吕公,你瞧没瞧过粮道的路线?”
吕择兰徐徐颔首,“西通溜索,东接运河,他想做个沟通东西、甚至能打通南北的水路陆路网道。”
崔清说:“这是惠民之事。萧恒占得一隅之地,不先招兵买马,先要整治粮荒。当初他为了给潮州换取粮草,竟能罗网自投,亲自断腕送入彭苍璧军中。”
吕择兰长叹一口气:“将军惜才了。”
崔清用力绞了绞那块浸油的硬布,横枪一抹,冷光大放。她只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陛下洗雪崔如忌案,又起用细柳营,家门之恩、赏识之情,我必取恒逆人头相报。”
她看向吕择兰,说:“带累吕公同我蹚这趟浑水了。”
正说着,她的副将崔百斗走入帐中,瞧见吕择兰笑了笑:“吕公也在。”
崔清道:“直言就是。”
崔百斗身上雨汽森森,取出护在怀里的一封书信,他双手呈上,低声道:“是许二郎的信。”
崔清仍擦那把枪,动作毫无停滞,“听闻他出京远游去了。”
崔百斗迟疑道:“许老将军又给他相看了一门亲事,门当户对,说他这个年纪,早该成亲尽孝。”
崔清嗯一声:“应该。”
崔百斗道:“他不愿意。”
崔清说:“哦。”
崔百斗道:“许老将军又打了他一顿,许二郎就跑了。都不知道他跑去了哪里。”
崔清道:“你却知道是他的信。”
崔百斗摸摸鼻子,“从阳关寄过来的。”
阳关是细柳营扎根之处,崔清首战立威之地。
崔清终于舍得分一眼过去,见其上书道:故人拜寄崔清将军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