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不清的大小石块碾着树丛朝山下的人们扑去,四门门生原本就左右支绌、应对不及,撑在半空的法术结界薄如蝉翼,已经有了要碎裂的迹象,一旦碎裂,下方城镇中百千人的面前将毫无遮拦,彻底暴露在巨石中。
明熹挥袖一拽,将半座山急速扑腾的石块往上一拉,硬生生地拦住了土石下坠的过程。
她面前黑气再至,陶壑趁她分神,双目通红,穷凶极恶地扑了上来。
明熹后退避过陶壑,却突然感觉后心一凉——
她低头,看到自己腹部被穿破了一个冒着黑气的大洞。
“哈哈哈中招了把疯子!”陶壑张狂大笑。
明熹面不改色,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朝自己腹部塞了一大团法力,护住周围穴脉,将扩散的黑气圈在了伤口附近的一小方范围内。
一串青剑朝陶壑甩去后,她侧头,看向了那个让她手上的偷袭者。
一个幽灵般的黑影飘在陶壑不远处,用障眼法笼遍全身,不仅面目五官,连手指脖颈都遮得严严实实。
明熹心里浮出一个猜测,而这个猜测,在与黑衣人交手后得到了证实。
局面变成了二打一,但是很快,陶壑脸色又是一变,再次开始满嘴胡言秽语。
哪怕以一敌二,明熹也像完全没有受过伤一样,丝毫不占下风。
“快点!你个阴货,是不是根本没使全力?”陶壑怒骂他旁边的黑衣人,“都怪你!你爷爷我一个人打了这么久,就快打不动了!”
黑衣人脸被遮住,看不清神情。
他默默承受着陶壑的辱骂,也没有发出一句反驳或辩解。
陶壑:“好你个孙子!你打我那套本事呢?拿出来啊!这么紧要的关头藏着掖着干什么?没看到老子快不行了吗?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放走这个女人,信不信我……”
他的声音一滞,表情凝固了。
明熹手里动作也是一顿。
就在刚才,三支并不来自于她的黄色法力箭簇,无声无息地没入了陶壑的胸口,正中要害。
“你……”陶壑艰难地发出声音,不可置信地看着黑衣人,“你呼……他……”
话没说完,陶壑的身影就从空中坠了下去,砸入了树林间。
“唐、额。”明熹替他说完了未尽的话。
黑衣人无声无息地看向她。
明熹:“你该知道,这套障眼法骗不住我。当时在邯岭上,你用土术夹缝逃生的时候,我就记住了你的法力气息。”
黑衣人静了片刻,笑出声来:“有时候真是羡慕你们这些后辈啊。同样是双修,你这样的先天双修,一定过得很好吧?”
确实是唐额的声音。
唐额叹道:“哪儿像我这样啊,明明只有一个法力库,虽然是罕见的双修,却必须辛辛苦苦瞒着,导致所有人都以为我修为低微,不知我的水术其实只占一半。”
明熹:“不瞒着不就行了?啊,我忘了,你确实要瞒着,因为你要留着另一半土术,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一百年前,王淂和林之溶的死,你是不是在场?”
唐额没有回答:“你没有发现吗?从你叫出我的名字、从我开口回答你开始,你就必死无疑了。”
明熹冷笑:“就凭你?唐额,如果我是你,就不会现在杀了陶壑。你不会觉得光凭你一个,就能够赢我吧?”
唐额:“你呢?傲气的后生,低头看看你身上那个大洞吧,你以为你挨了这一下,还有几个时辰可以够你蹦跶?”
“收拾你,”明熹掷出青剑,“也够了。”
唐额不再废话,尽力迎战。
明熹一改先前精准瞄中要害的做派,不再吝惜法力,大开大合地逼得唐额节节败退。
“用水术啊,用啊?”明熹开口刺激他,“一半的法力库,就想压过我?你是不敢用吧,用了之后,你能把在场所有看到的人都杀光吗?”
唐额咬牙支撑,禁术从手中冒出,直指明熹腹部。
随着法力不断流出,明熹伤处附近,抑制禁术伤口的青光渐渐稀薄,内里的黑气和唐额手中的禁术共振,丝丝缕缕地试图侵蚀她的身体。
唐额额头青筋直冒:“现在收手,你还有活的机会!”
明熹:“得了吧唐门主。今天你不就是抱着你死我活的主意来的吗?我退了,然后呢?不杀了我,你怎么活?”
唐额身上已经中了几剑,血色染红了破破烂烂的黑衣,他失算了,估错了明熹的修为,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用另一半的水术,哪怕已经命悬一线,哪怕已经毫无退路。
明熹循循善诱:“用吧,用水术。憋了这么久,不想发挥全力证明自己一次吗?”
“凭什么、凭什么?!”唐额满脸是血,拼死抵挡,“凭什么我要费尽心思、费力藏拙,才能当上门主?水术?我不用!我不能暴露!那些我忍了几百年换来的,不能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