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时候在一些闲书上看到过许多关于南疆的传说,他很好奇,所以在决心独自闯荡江湖后,他最先去的地方就是南疆,那里的一切都如同他从前设想的那样,甚至更为美好,他很喜欢南疆,和当地的寨民关系也很好。” “他也知道红莲教并非人们口中所说的魔教,但比起在中原与别人据理力争,他更关心那里的人是否还安好,我陪他在南疆一起安顿寨民,建立防线,但独木难支,这并不是以一己之力就能抗争的。所以我顺势找了理由留在南疆,替他保护寨民,而他则回到中原寻求帮助,找上了自己的哥哥,秋成英。” “然后,他再也没回来过。” 唐寰的语气出离淡然,似乎只是在转述一个与她无关的闲谈。 当时新的“红莲教”夺走了原本红莲教的名头,在中原为非作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她见这魔教一时并不打算对南疆的普通寨民出手,又担心迟迟没有音信的邱晨,于是匆匆向寨民们告辞,回到了中原。 她原本并没有怀疑秋成英,因为秋成英的确出手了,几次阻止了这个“红莲教”的作恶,名声大涨,风头无两,她四处寻人无果,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去秋原山庄求见了秋成英,秋成英告诉她,邱晨在将事情告诉他之后就马不停蹄回南疆了。 在唐寰眼中,邱晨做出这样的决定再正常不过了,因而她没有一点怀疑,立刻转头回了南疆,秋成英其实也没有骗她,她的确在南疆寻到了邱晨。 而邱晨已变成了她不敢认的模样。 她是在梵山附近寻到邱晨的,在看见那人的第一眼,唐寰几乎不敢相信这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并且神志不清的人会是从前那个潇洒自在惊才绝艳的剑仙邱晨。 在慌乱和无措中,她做了一个令她后悔一生的决定——将邱晨带回了秋原。 她顶着一身狼狈,风尘仆仆地重新来到秋成英面前,然而,秋成英看见几乎不成人样的弟弟,并不悲伤,并不难过,也并不愤怒。 她开始感到一阵惴惴不安,那时的她根本想不明白秋成英为什么会是这个态度?秋成英也不屑于再与她这种小喽啰多费口舌,余光中,她见到秋成英叫人将邱晨扔了出去,像扔什么污秽的垃圾一般。 她还没来得及生出悲愤的情绪,秋成英终于赏了一眼给她。 “处理掉她。”她听到秋成英这么说。 我听得心头发冷,唐寰口中的父亲,渐渐开始和我记忆中的父亲逐渐重合。 我忍不住问她:“当日对峙之时,你为何不告诉大家实情?” “实情?说什么实情,难道要我主动告诉你们,说我为了活下来,主动将引人觊觎的火器图纸交给秋成英,以作投诚吗?” 我无言以对。 “在那之后,我就成了秋成英的一条狗,开始替他鞍前马后,他为了控制我,给我用了毒,我为了摆脱他的控制,这么多年苦心钻研医毒之道,可我发现,就算将毒解了,也终究得不到一个解脱。” 唐寰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悲伤终于寻到了机会,从她的身体之中倾泻出来。 她最开始只能在秋成英手中苟活,直到秋成英意识到她手中的筹码有多重,才开始真正对她另眼相待,她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于是开始试着向秋成英提条件。 她以为秋成英会对她的得寸进尺发怒,然而秋成英对此却是欣然接受,甚至乐见其成。 后来她才知道,像秋成英这样的人,将她的要求视为交换的筹码,而一次次的利益交换将她逐步拉入深渊之中,这才是他眼中值得信任的同路人。 唐寰将已经彻底疯了的邱晨偷偷带走私自照顾,秋成英也没有追究,而那时的她早已参透南疆红莲魔教的真相,于是她又提出了一个要求,让秋成英彻底信任了她。 “其实我也不是一句实话都没有,”她轻轻笑了一声,“我的本族,唐门外门的那条分支,还有从前欺辱过哥哥的那些内门弟子,都惨死于魔教的毒手,一个没留——这就是我请求秋成英帮我做的事情。” “后来嘛,秋成英就顺理成章地以秋原山庄庄主的身份替唐门向魔教复仇,赢得了唐门的信任,这么多年,他也没少从唐门身上榨取好处,那一群蠢货,对着仇人感恩戴德,也怪可笑的。”她嗤笑着,“可怜他们现在才发现秋成英的真面目,想借着谢行的手找回面子,结果成了谢行的工具都没反应过来,真是蠢货凑一窝了。” “再后来,我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东西可以救邱晨,而那个宝贝叫聚元珠,是灵山余氏的镇族之宝。世人皆知灵山余氏被魔教灭门,我理所应当认为聚元珠就在秋成英手中,我当时太过自大,错以为自己有足够的筹码和底气应对秋成英,去向他索要聚元珠,却没想到,我远远低估了他的恶毒程度。” 秋成英一眼便参透了她的意图,可他却告诉唐寰,聚元珠被我母亲给了我,他无权替我做决定,让唐寰自己带着邱晨来找我。 “哦,对了,他还跟我说,让我不要告诉你邱晨的真实身份,因为你习不了剑术,所以最讨厌这个有着‘剑仙’之名的叔叔,若是个陌生人你还有相救的可能,但若是你知道这是邱晨,是断断不肯相救的。” 我惊怒交加,震声否认道:“我不是!我怎么会讨厌他?我向来……我一直都极为崇敬他。” 唐寰对我的态度并不感兴趣,“但当时我的确相信了,我甚至想过,如果聚元珠真的在你身上,我就算杀了你,也要将珠子夺过来救他,然后带他离开这个地方,毒我也不解了,死就死了,反正烂命一条,这几年也没少做坏事,就当遭报应了。但邱晨他……他不应该得到这样的结果。” “我知道你和薛少主一同出了远门,于是打听了消息,提早在你们必经之路候着了,”她继续讲述着回忆,将我也拉回了那个雨夜,“可我没想到,他会在那个地方内力乱流再次发作,人命关天之际,我想也许你会愿意出手,但你没有,你说你没有聚元珠,我都不知道是谁在骗我。” 我喉头发涩,“如果我当时知道那人是邱晨,我会救他的。” “可你也没有认出他。”她说。 大概是情绪反噬得太过严重,她并没有听懂我的言外之意。 “你负气离去,我自当觉得是误会了你,也对秋成英产生了疑心,我那时哪知道聚元珠也是秋成英心心念念要得到的宝贝,他把我和邱晨都当成试探的饵,想知道聚元珠是否在你身上,但又害怕聚元珠真的在你身上,怕你真的将聚元珠给邱晨。”她似乎还怕自己不够痛,紧紧握着银雪的鞭身,血一丝丝渗了下来。 “他就是那么嫉妒邱晨,所以邱晨疯了之后,秋成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