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碎裂声响起,一股似要将我整个人都劈开的痛意由内而外,震得我浑身都发麻,聚集起来的内力和生气失了流转的路,开始在我体内横冲直撞,而余留下来的另一个出路,成了它们唯一的去处,而等到那人反应过来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感觉到他欲离开的手,我迅速反手抓住他,开怀早已胜过了痛苦。 “父亲?你也该来尝尝当‘眼’的滋味。” “呃啊——” 他挣开我,躺在地上哀嚎着,整个人都缩成弓形,四肢颤抖痉挛着,红润了没多时的脸又迅速枯萎,颤颤巍巍地又起了身,佝偻着腰再次朝我走来,眼中怒意大盛,恨不得将我嚼碎生吞了。 我动不了,也不大想动了,琉璃台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哀嚎声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各处的惊叫声。 直到一颗碎石掉落在我身旁,我才意识到,震动的不是琉璃台,而是整座梵山。 “庄主!”秋拾不知何时地跑了上来,一边急切地喊道:“山体突然摇晃不止,此地不宜久留了!” 秋拾的速度很快,他靠近看清这阵中的形势之后,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不对,可随着碎石掉落得越来越多,他也没空对我做什么,面对毫无反应的秋成英,他竟在没有任何命令的情况下打算强行将人带走。 “庄主,这里太危险了,属下带您离开!” “滚开!” 秋成英焦躁地一挥手,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竟直接将秋拾推倒在地。 “明明已经成了,已经成了的,怎么会这样?” 他又将手贴上了我的背,可这次却没有任何反应,方才那一波冲击,不仅将聚元珠彻底震碎,连同我的经脉也皆尽断裂,他注定得不到任何想要的结果。 我走不了,离不开,不过也好,起码死的时候不用受内力乱流的折磨,不用那么痛。 秋成英仍不死心地尝试着,可他的内力很快便再次暴乱,经脉似蠕动的细虫在他干瘪的皮肤上一跳一跳,他再次痛倒在地,痛苦地挣扎着。 在晃动中,秋拾站起了身,他丝毫不顾自身的危险,还想去抓住乱动的秋成英,我看向秋拾的身后,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秋拾,你为什么要救他?”我哑声笑道,“你作为暗堂的老大,对暗堂挑选暗卫苗子的方法应该再熟悉不过了,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是谁?你真正的名姓为何?你,是如何流落到秋原,进入暗堂的?” 一道虚弱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秋拾神色一愣,不可置信地低下头,一把剑正穿他的胸膛,干脆又利落。 他的身后,正是浑身染血的廿四,她一手捂住胸口,另一手紧紧握住那把刺穿秋拾的剑。 “这一剑,是还你刚刚那一刀,你留我一命,我也留你一命。”她将剑抽出,不带一丝犹豫地又刺了进去,这一下正中心口,秋拾没能回头看她,“这一剑,是还当年的灭门之仇,用你一命抵我一门的性命,算便宜你了。” 秋拾张了张口,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倒了地。 “错把仇人当恩人的蠢事,你做,我不愿做。你要一错再错,我不愿错,这是你自欺欺人应付的代价。”廿四晃荡着身躯,用这把无名剑支撑着自己,才没有跟着倒下,“真是……荒唐。”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完结章(下) 393 这是我听见她的最后一句话,一颗巨石陨落,琉璃台开始逐渐碎裂,彻底将我的视线隔开,我看不见廿四和秋拾,也看不见出口的光。 秋成英似乎又挨过了一阵,得了片刻的清醒,而他的第一反应,仍然是执着地寻找让大阵再次运转起来的办法,但很快,他的动作又一次停下,狰狞再次爬上他的脸。 随着内力乱流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终会像他从前害过的人那般,痛苦地死去,这理应是他该得到的下场。 可是,我为什么还是会觉得有些不甘心呢? 秋成英好似终于意识到了一切都已经不对了,他目眦欲裂地瞪着我。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这个孽种,你究竟做了什么!” “父亲,真是抱歉,我好像忘了告诉你。”我说,“其实我根本没有什么聚灵体质,你不用再试了,没用的。” “不可能!”他很快反应过来,“不对,是聚元珠!” “是啊,你想知道很久了吧,想知道聚元珠在哪里。”我将手缓缓挪至下腹,那处已经湿透了,我从破开的裂口中将残存的碎片取出,“看到了吗?在这里,它一直在这里,很可惜,它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你那所谓的,可笑的大业,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永远都不会有机会了。” 他猛地暴起,死死掐住我,绝望又癫狂。 “孽种,你这个孽种!我要杀了你!” “你就算杀了我又如何,只会让我更高兴,和你流着一样的血,真的令我无比恶心。”我没心没肺地冲他笑着,“真好,今天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你就该和我一起下地狱。” 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很快,我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每一次眨眼,眼前浮现出的场景都不同,唯独没有我想见到的那个人。 临死之前不是可以看到自己想见的人吗?说这话的人,也是骗子。 梵山渐渐停止了震动,四周重新归于阒静。 “薛……流风。” “我在。” 如梦似幻的回应落在我耳边,我骤然清醒过来,才发现不知何时那张可怖的脸已经从我眼前彻底消失。 是幻觉吗? “薛流风!”我不自觉地又喊了一声。 “我在。” 是真真切切的,他的声音。 我陡然愤怒起来,“你是有病吗?为什么要来,为什么!” “你把我的流月弄断了就想跑,我当然得找你要个交待。”他低笑道,“我说过的,无论你去了哪里,我都能找到你,我不会骗你。” 我恨声道:“我就应该将你打晕了丢去那谁都识不得的地方,哪有人上赶着要送死的!” 似乎有剑当啷落地,他的声音也离我越来越近。 “不用怕了,已经没事了。” 我不知从何生出了些力气,撑着坐起了身,一眼便望见他那双惯会使剑的手上满是鲜血,他对上我的眼神,不自觉地想把手缩到身后。 “我已经看到了。”我的双手一阵发麻,似乎也感受到了连绵不断的疼痛,“你是不是真的疯了……你真的,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吗?” 他没有回答我,背对着我蹲了下来,“走,我带你出去。” 我该拒绝他的,我离不离开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区别,可我深知他的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