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投诚,就得拿出诚意来。
“嫔主儿有句话没说错,这是咱们家唯一的机会,若抓不住,往后佟家就等着走下坡路吧。”
比起心计,更擅长打仗的佟国纲确实没有弟弟深,可论起对大方向的把握,佟国维却完全比不上佟国纲。
见兄长坚持,佟国维虽有顾虑,却也没再反驳,扭头就交代下去,让人把佟家这几年捏在手里的证据,趁复选进行的时候送到景嫔手里。
直到复选结束,康熙从暗卫那里得到消息,胤礽一直在澹宁居名为闭门思过,实则暗暗赌气,并没有什么动作。
方荷这边也只顾着要拔牙的啾啾,天天带着胤袆,想法子哄啾啾开心,丝毫没有动作。
赵昌来御前禀报的时候,颇为胆战心惊。
暗卫最根本的职责是保护皇上的安危,在宫外为皇上处理一些不方便放在明面上的事。
论起查探消息,除非是得到‘天’字令的时候,甚至还没有宫里的太监们消息灵通。
可这‘天’字令也不能经常用,否则声势浩大,总有叫人察觉行踪的时候。
次数多了,就不叫暗卫了,更会引发朝臣的恐慌和反弹。
康熙对此倒是不意外,只轻笑着在棋盘上落下一枚黑子,只一枚棋子,就将原本呈包围之势的白子吞下去大半。
“一个两个倒是都跟朕玩儿起了兵法,由着他们去吧。”
“你盯紧外头的风向,与太子和皇贵妃有关的消息,不可传出宫去。”
赵昌松了口气,立马低头:“嗻,奴才明白了。”
反正就是里头打破了头,到了外头也还得是和风细雨,一片安宁。
皇贵妃和太子的争端,仅止于宫里。
巧的是,胤礽也在下棋,不过他执了白子。
棋盘上白子和黑子各占半壁江山,白子稍稍落后些却攻势汹涌,黑子按部就班逼近却后劲不足。
徐宝从外头进来禀报:“太子爷,内务府送鲜果子进园子的太监传来消息,与直隶巡抚次女私定终身的那个学子,人已经进京了,就住在北外城的客栈。”
胤礽倏然落下一枚白子,落后的棋子立刻就变了局势,只差一步合围,就能吞掉大半黑子。
他笑着抬起头:“各地的秀女还有多久入京?”
徐宝躬身:“礼部说,五月底差不多也就到了,回头会安排在四处学院里进行终选,六月中入宫准备殿选。”
“直隶的秀女应该五月中就能入京。”
“嗯,那就把那人的住处,传到阿布凯次女的耳朵里,等他们跑的时候,叫凌普在外头安排人给他们行些方便,其他的事不必多做。”
徐宝含笑应下,满脸钦佩看着自家主子。
他们家主子这脑子是怎么长的,也太聪明了些!
直隶巡抚伊尔根觉罗阿布凯,是大福晋的分支堂伯,也是如今伊尔根觉罗氏的族长。
一旦伊尔根觉罗氏之女因为女子学堂,有机会逃跑,甚至堂而皇之跟个汉人私奔……消息传开,大阿哥两口子就再也别想抬起头来了。
就算皇贵妃把女子学堂抬高到天上,秀女因选秀改制得以私奔,满朝文武也绝对会群起而攻之,此事连皇上都无法坐视不理。
徐宝出去后,胤礽笑吟吟起身,站到窗边修剪新得的万年青盆栽。
窗扉半开,初夏的阳光照在他玉白的脸上,映得一分轻松都变成了三分愉悦。
他纵着索额图在御花园动手,而后又屡次气急败坏,幼稚地报复,连兄弟们都以为他被汗阿玛宠没了脑子。
选秀改制后,他因为方荷受封皇贵妃坐不住,跟索额图合谋犯蠢,也合情理。
汗阿玛觉得他所作所为不符合储君所为,一而再地敲打他。
他直接拒了索额图继续捣乱的意图,勒令他什么都不许做,在自己宫里闭门不出,闹点小脾气也很正常吧?
即便方荷不信他会就此罢休,这么多事加在一起,也肯定会小觑他,最多将目光都放在他和索额图身上,等着他们的后手。
胤礽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眸底却带着阳光都照不透的锋锐冷意。
他用手中剪刀,毫不犹豫剪掉一枝长得格外好的枝丫,给盆栽留下些许残缺。
他是太子啊,太子怎么能太完美!
汗阿玛年纪越大,他这个太子越蠢,才越能叫汗阿玛放心不是吗?
可包括汗阿玛在内,都忘了他也曾被先生们夸赞过有明君之风,十三岁就出阁讲学,在文武百官面前滴水不漏。
他要对付皇贵妃和十五阿哥,怎么可能用那些稍稍费点力气就能查出是他所为的手段呢。
先前抹黑女子学院,叫人冲撞秀女,不过都是引人将目光放到他身上罢了。
在阿布凯之女上香时,收买婢女,放心怀叵测之辈与之偶遇,再稍稍用点手段送她几本才子佳人的话本子……说破天,也是缘分不讲道理。
他门下的官员女眷不动声色私下引导几句,对那妄图靠裙带关系往上爬的学子赞赏一番,赏点黄白之物助其上京,什么证据都留不下,是阿布凯之女自己不检点,生出了私奔的心思。
既太子不能名声有污,他又何必亲自动手,就是赫舍里氏也不会沾边。
很快就进了五月里。
景嫔收到佟家送过来的证据,打开刚看了几行,就不由得啧啧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