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离开公司的那一个月里,他经常在开会的时候走神,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向隼几次对他叹气,说你不行现在就去找她吧,在这儿死扛着有什么用呢?
是要去找的,但不是现在。
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宋叙都是有计划的。
他必须按部就班。
向隼说可你这样明明什么事都干不成。
他到底是小看了宋叙。
他不仅干成了,还同时干成了很多事。
然后呢。
接下来要做什么?
宋叙第一次感觉自己找不到一个清晰的目标。
那种无措感让他几乎感到挫败。
这真是糟糕的体验。
他开始回忆到底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问题的,后来发现起因是那一晚温白然根本没有来赴约。
他在酒店里看了一夜的江。
电话里她的决绝刀子一样尖锐。
他记得自己好像说过,她根本伤不到他,任何人,都不可能。
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觉得这么烦躁,甚至是窒息。
寒冬的夜,高层的风跟刮骨刀一样锋利。
但只有这样他才能混淆他到底都体会到了一些什么。
是谁说过,爱情的空洞只在失去它的时候才会出现。
而这种空洞会吞没一切。
他在那个时候才看到所谓爱和情。
他发誓不要再第二次尝到那种滋味。
温白然从来没听过他说这些,也从来不知道他会有这么细腻的一面。
不,她其实知道。
人不是钢铁,不是死物。
会活动的一切都有知觉。
宋叙冷淡的外表,无情的行事,举手投足都在告诉大家,不要靠近。
她也因此催眠自己,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她更可以肆无忌惮地予取予求。
她一面教给他作为人的感受,一面在这种感受里反复插刀。她明知道他动心了,还是说了很多伤他的话。他的不安都不是不安,那种感觉对他来说根本是未知。她在对周凛心软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宋叙也可能会流血。
他表现得太强悍,她就真的以为他刀枪不入。
这样想来,自私的人何止他一个。
她不也同样只顾自己吗?
心会痛,也会酸,还会忍不住想要抱紧他。
宋叙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也并不脆弱,是她脆弱。
“宋叙。”
“你抱我一下吧。”
他收紧手臂,说他正在抱着她。
温白然摇头,“不是这样。”
他低头看她,她鼻尖微微有些发红,像是要哭。
“怎么了?”宋叙温柔地问。
温白然说没什么,就是觉得很可怜。
他问谁可怜。
她停顿了一下,说我。
宋叙笑了,“你怎么可怜?”
因为开始对他内疚,她重新找到自己即将开始溺爱一个人的感觉。尽管她知道宋叙不会像周凛那样对他,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很惨。
青春期的回旋镖竟然命中了自己。
可是怎么办呢,她爱一个人的时候就是会投入一切。
她爬到宋叙身上,趴在他胸口,吸着鼻子说:“宋叙,我要开始爱你了。”
宋叙一怔,落在她腰际的大手僵在半空,仿佛在适应她的身体和温度,片刻,那只手往上,抚了抚她的后脑,他低沉的嗓音尘埃落定般的叹息。
“嗯,我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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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巴黎玩了整整一个月,温白然把衣柜里的每件衣服都穿了个遍,唯独那件晚礼服。
她可惜地说没有场合能把它穿出去了,再过两天他们就要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