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听着有些毛骨悚然,他非常感同身受地点头,本以为自己在做好事,结果一下来到‘灵异’剧场,换谁谁都接受不了啊。
“那天人很多,所以工作人员并没有多问什么,还是收了信让我离开,可我的内心却像是有猫在抓挠,”凯瑟琳为自己违反约定的好奇心感到羞愧,可是如果重来一次,她还会这样做,“当时我想着,至少我该知道这封信是不是寄给真实存在的人。”
“我本来想着,这件事需要花费大量的气力,我得拼命记住分装信件的袋子,精准辨别这封信被放在哪里,被谁带走,甚至我要不要去那个据说是墓地的地方蹲守……”
“可没想到,一切出奇的顺利,因为我躲在后门,透过门缝清楚地看到,这封信被一个邮递员给拆开了。”
“是的,一个邮递员。我又猜测或许是怀特先生并不信任我,制造了什么记号要求邮递员得再拆一层才能看到地址,所以为了排除邮递员的影响,我暗中记下墙上他们的排班表,特意选择没有那个邮递员在的一天去寄第三次信,但先生们,你们绝对想不到,他又来了。”
“他熟门熟路地拆了信件,甚至揣进怀里,再满脸笑容地去送信。我跟其他人打听过他,他们说他是个怪胎,4年前就来到邮局里工作,除了偶尔请假歇息两天外,全年不休,他们也问过他原因,他却特别有干劲儿地说,想多攒点钱,以后带着爱人在乡下买个小庄园养老。最奇怪的是,他们从未见过他的爱人,他也从不允许别人去他家,哪怕路过讨杯水都得站在门外喝完。”
“听到这里,我明白了一切。”凯瑟琳咬着嘴唇,“因为我曾经见过这类人。我小的时候隔壁也住了两个单身汉,他们活得很快乐,还会在父亲忙碌的时候顺手看会儿我,带着我玩,可这样两个善良的人,却被举报犯了鸡-奸-罪抓起来,再也没有音讯,后来我听人说他们已经去世了,可他们明明比我父亲小了好几岁。”
“从那时起,我就没了继续探究的念头,我只想尽可能地保守秘密。”
也就是说,弗雷德里克的爱人一直在外面陪着他,每天只能见到火药厂高高竖起的围墙,为了不错过恋人的信件常年无休,在恋人偶尔偷偷跑回来的夜晚像过年般欢愉庆贺,他们就这样,坚持了4年。
这就是爱情吗?
哈利的内心感受到强烈的震动,他没谈过恋爱,可他看过太多次恋爱。
因为距离太远争吵,因为家务中的分工争吵,甚至因为中午吃什么,记不记得对方的喜好,点菜能否精准点到对方心里而争吵。
值得吵闹的事情太多,对自己边界感的过分明晰以及双方付出多少的分外在意,使得爱情总是掺杂着许多市侩的“有利可图”。反而这种近乎无望地等待显得尤为特别和深刻。
哈利本能地看向旁边,福尔摩斯还是那样的理智与沉默,让他忍不住想探寻,对方对爱情的定义是什么。
他发现,他有些好奇。
“既然如此凯瑟琳小姐,你确实不知道那位邮递员的家庭住址或者其他信息是吗?”福尔摩斯察觉到哈利的视线,还以为对方是累了,语速也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我只知道他叫阿尔伯特·布莱克,至于他住哪……”凯瑟琳轻声回答,“当我从邮局找到他家时,已经只剩下一座空屋了。”
好敏捷的行动力,哈利和福尔摩斯对视,该说不愧是曾经被选拔出来保护弗雷德里克的军人吗。
只是这样……
他们终究是没有了祭奠那位研究员的机会。
哈利与福尔摩斯点头谢过凯瑟琳,打算离开,但就在福尔摩斯即将招呼另一辆马车与他分别时,哈利鬼使神差地开口道:“夏洛克,要不要去我家住一晚。”
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补充,“我有些事情还想问你,而且,今天有时间,可以做些好吃的。”
反正威廉已经去找警督和大福尔摩斯先生了,想来他明早去也耽搁不了什么,难得不到5点下班,还赚了半镑,如果夏洛克答应的话,他也不是不能做点好吃的。
福尔摩斯闻言愣了一下,打量着哈利,从理智上讲,今天绝不是他们一起住的好时机。
本来查的案子就让迈克罗夫特误会,再一起住还不知道对方会想些什么。
更重要的是,如他这般理智至上的人都在这件案子里出现短暂的游移,哈利本就心思细腻,更该自己一个人静下来,分辨出他们与爱情之间的差别。
可是……
迈克罗夫特怀疑的事情多了,他本就不爱运动,多活动些脑子也无伤大雅。
而且,他自认是哈利的‘指导者’帮助友人解开迷雾也算是他应尽的职责,哈利做饭又合他胃口,没什么值得拒绝的。
福尔摩斯自认分析透彻,欣然答应下来。
果然,他的理智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这不是爱情。
车上有车夫这样的外人,显然不是谈论弗雷德里克的好时机,而且夏洛克的眼神空茫,像是“游戏”过后的疲惫,哈利想和上次那样,把手搭在对方眼睛上哄睡,但经历了如此曲折的一天,好像本来正常的动作也带出异样的色彩,他只得搭着夏洛克的手腕,“休息一会儿吧,还有段距离。”
哈利的手指搭上后就命令自己把注意力移开,他本就不该对着好友想些奇怪的东西,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夸下海口说晚上要做些美味,总不能敷衍过去。
起码该有只烤鸡。
这个时间去的话,应该会比早上便宜个两、三便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