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自己遇上前世并无交集的人,或是改变了身边人的命运时,谢宜瑶才会感受到自己真的重活了一回。
比起一成不变且熟悉到反感的谢冲、谢况,能和这些人相遇,才让谢宜瑶觉得未来仍然是有希望的。
“嘻,贵主这当真是好香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谢宜瑶听这声音,便知是沈蕴芳来了。
她也没理会沈蕴芳的打趣,只问:“我让你去做的事,可办好了?”
“那是自然。”
柳十四的事提醒了谢宜瑶,他虽是柳氏子弟,但家中并不雄厚,却可以如此枉顾王法。
更不用说这里还是京城,地方上会是什么乱象,现在的谢宜瑶甚至想象不出。
谢冲给她道了歉,也向袁睦表了态,但唯独没有想到街上被柳十四冲撞了的百姓。
谢宜瑶是不愿意就这样放过柳十四的,她想到了崔晖。
崔晖和谢况是多年旧交,当年谢况还是个小官的时候,崔晖便看出谢况有帝王之资,谢况能够顺利称帝,他也是背后的推手之一。
谢况称帝后,重镇和要职则大多都被交予宗室和心腹,然而他虽不信任士族高门,却又不得不依仗他们来揽劝,因此也给高门士族中人授以高位。
这些官职虽然品秩高,却都不如崔晖更近机要。
柳十四的事虽说并不直接归他管,但崔晖如果有要处理的意愿,当然是能管的。
谢宜瑶好歹也和崔晖认识了十年有余,崔晖名义上又是她的师傅,因此去拜访一下,并没什么困难。
然而以防万一,谢宜瑶还是让沈蕴芳先找到崔朝华,借口说要去拜访她,以此掩盖前往崔宅的真实目的。
虽然崔朝华并未见过谢宜瑶,但她素日对谢宜瑶的名声有所听闻,又和沈蕴芳有不浅的交情,自然是满心欢喜地答应了。
数日后,崔宅。
崔晖雅好风流,颇善文学,这也是谢况与他交好的原因之一。他当年跟着谢况进京后,就在京城中购置了这处宅院,并请专人设计建设了园林。
聚石为山,引水为池;亭台楼阁,琼楼玉宇。
如此巧夺天工,很难想象到底要耗费多少财力心力、人力物力。
“我上次给怀香看的那幅画,画的就是这个地方。”
崔朝华带着沈蕴芳和谢宜瑶来到园中,观山览水,言语中藏不住的欢欣雀跃,可见她对此家中园林的景致是很自豪的。
谢宜瑶回应道:“上次贵嫔与长公主在乐游苑设宴,曲水流觞,与此处意境颇为相似。崔娘子没能到场一睹,实在可惜。”
“是呢,”沈蕴芳附和,“上次如果朝华也在,没准能夺得头筹。”
崔朝华笑道:“若有下次机会,就定不会错过了。”
谢宜瑶看崔朝华心态豁达,对她有了几分赏识。
转过石头垒砌的假山,只见一条小溪涓涓细流,边上还泊着一条船,靠岸有块石头,上面刻着“乘舟”二字,吸引了谢宜瑶的注意。
继续沿着小溪走着,移步换景,便是一汪湖泊,湖边有处亭子,三人在亭中坐下歇息。
崔朝华向谢宜瑶介绍道:“园中的水都是从秦淮河引来的,湖中的荷花也是家父精心挑选的品种。”
谢宜瑶并不关心荷花,只问:“对岸那石头上,写的是什么字?”
崔朝华举目远望,随后笑着解释道:“是‘浮海’二字,这也是家父当初命人刻下的。”
一旁的沈蕴芳道:“乘舟……浮海……令尊真是有心了。”
崔朝华笑而不语。
半晌,有仆从来告诉她们,崔晖回来了。
崔朝华道:“还请殿下稍等片刻。”
谢宜瑶点头示意,秉着说多错多的道理,并未和崔朝华多言。
前世她与这个名动京城的才女毫无交集,只见一面也还没来得及摸透崔朝华的脾性。
公主驾临,崔朝华自然是要禀告父亲的,崔晖今日处理完公务就立刻往家中赶,生怕怠慢了谢宜瑶。
崔晖以前对谢况的这个长女并没有什么特殊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