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鳞怔了下,轻轻摸他的脸:“这是怎么了?不想吃河豚?”
李青辞用力攥了攥手,竭力平复心绪,他找回自己正常的声音:“你做完饭,是不是还要出去洗澡?”
玄鳞挑眉,心里明白过来,小崽子这是舍不得他离开。
真黏人,成精的鼻涕虫也没有这样的。
他低笑一声:“不洗,一会儿还想搂着你眯会儿觉呢。”
李青辞僵硬地扯着嘴角,跟着他一同起身:“我也去,我帮你烧火。”
玄鳞不同意:“烟熏火燎的,你凑过去干嘛?在屋里等着吃吧。”
李青辞死死攥紧他的手:“我就要去。”
“……好好好,去去去!”
州衙的厨房建得不算高大,玄鳞的身影往中间一杵,显得空间逼仄起来。
他抬了抬手指,屋里生起的青烟,顺着门口一溜烟跑出去。
李青辞生火生得磕磕巴巴的,腮帮子鼓得比河豚还圆,用力吹着灶口。
玄鳞看了他一眼,心生无奈,不着痕迹地抬了下手指头。
灶膛里的火慢慢燃起来,愈燃愈烈。
李青辞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他擦了擦额头沁出的细汗:“好啦!我生起火了,你可以做饭了。”
玄鳞弯下腰,拍了拍他的脑袋,夸奖道:“不错,有长进。”
李青辞抿嘴,浅浅笑着,幽黑的瞳仁又亮了不少。
片刻后。
浓郁的香气扑在鼻尖,让人不禁口味大开。
李青辞坐在玄鳞膝上,捧着碗埋头吃饭。
玄鳞从身后拥住他,两条手臂松松圈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笑着问:“好吃吗?”
李青辞嘴里塞得满满当当,他顾不上说话,含糊嗯了一声。
玄鳞轻轻戳了戳他鼓起的脸蛋儿,眼里的欢喜和宠溺简直要溢出来。
低沉的嗓音透着呼之欲出的温柔:“好乖的小崽儿,以后就要这样大口吃饭。”
耳畔响起的话语,让李青辞身形一僵,他感觉脸颊烧得慌。
他已过而立的人,让人当小孩一样夸,脸皮着实有些遭不住。
“下一顿想吃什么?我抓来给你做。”玄鳞拍了拍他的肚子。
李青辞嘴里的饭不上不下,他慢慢转过头,视线对上那双暗金色的眼睛。
僵硬的身躯在一瞬间放松下来。
心境好像在一刹那回到了年少时,脸皮也随之变厚不少。
与此同时。
李青辞又忍不住想,等到他华发丛生,脸上沟壑遍布时,玄鳞还会把他当孩子看吗?
李青辞停止咀嚼,在这一瞬间,他想和玄鳞讲明,让他理解凡人的寿命。
犹豫中,嘴唇上传来一股轻柔、温热的感觉。
玄鳞在给他擦嘴。
李青辞忽然泄气,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就算和玄鳞讲明白又怎么样呢?
他会一直衰老,这是无法改变的既定事实。
何必提前说出来,徒添困扰。
这样就很好,玄鳞本就该一无所知的轻松活着。
李青辞继续咀嚼,笑着说:“都行,你弄什么我吃什么,不过你去抓的时候要带上我。”
玄鳞挑眉:“你不是还在当官吗?白天不用干活了?”
李青辞的笑意里又多了几分真诚:“这里天高皇帝远,离省里也远,早起点卯,往后推迟了一个时辰,下晌不到太阳落山,我就不用干活了。”
玄鳞点头:“不错,这地方来对了。”
李青辞一边喝汤,一边点头应和。
饭后。
李青辞拉着玄鳞往外走。
玄鳞抬手搂住他的肩膀,懒洋洋道:“天都快黑了,这是去哪儿啊?”
李青辞道:“去我租的房子,在靠近城门口那一带,门前就是一条宽阔的水渠,连通着城外的河。”
玄鳞挑眉,眼中露出几份喜悦和期待,脚步快了不少。
李青辞无奈,只好迈开步子跟上。
等走到近前,玄鳞大失所望道:“这就是很宽的水渠?跟小溪有什么区别?”
他左右翻滚两下就到顶了。
李青辞茫然地看着水面,这条水渠足有三丈半宽。
耳边又响起嫌弃的话语:“你瞅瞅!你闻闻!这里边什么味儿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