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钱?” 陈氏冷哼道:“贯把钱。你甭惦记,赋税银还没缴。” “就这么点儿?” 陈氏瞧范爹不信的模样,本还小着的声儿立马拔高了起来,气恼的要一笔一笔跟他算账: “一年到头家里就守着那几亩薄地,说得跟俺昧了似的,打俺嫁来哪年不是过得紧紧巴巴儿的,每年有没有剩余你心里头没数不成!但凡是你有些本事,俺也用不着一个钱掰做两半来使!” 灶屋的俩丫头见着爹娘吵起来,大气儿不敢出。 巧儿放下菜篮子,偷摸钻了出去。 “你这嘴咋就这么厉害,不怪爹娘说你泼辣。” 范爹脸面上挂不住,搬出范老爹老娘的话来。w?a?n?g?址?发?布?y?e??????????ε?n?2?????5???????M 陈氏也不怕他拿出公婆,道:“是你嚷着要摆酒的!你便说那么些钱哪里来。” “要是把攒下的钱这朝都给花销干净了,过了这席面儿咱一家就喝那西北风去。你非撑着办那自个儿出去借钱,左右平素与你吃酒唠话的人也多!” 范爹胸口起伏了下,与陈氏大眼瞪小眼。 他心头也不痛快,还要张口辩,一仰头却瞅见范景不知甚么时候走了进来,冷着一张脸。 他又闭上了嘴,背着手灰溜溜的去了堂屋那头。 陈氏见状也噤了声儿,顺起一头的锅铲没事寻事的往锅里搅了搅。 范景脸色才好看了些。 康和察觉了灶屋气愤不对,见范景出来,前去问了一句:“……吵?” 范景摇摇头,示意他不必管。 康和没再追问,便是范景肯说,他也未必听得懂。 其实不问他也晓得,穷寒人家三天九顿的吵究根结底也不过都是为着一个钱字。 这阵仗,他儿时就见得多了。 他过来范家前,见着媒人曾给了康母五贯钱,料想是范家给的。 康父似乎想把那几贯钱给他,康母不肯,两人也是关起门来吵了一架。 临走前,康父偷摸塞了两吊钱在他的包袱里头,让他保管好。 他坐牛车来时闲着无事,手伸进包袱里数了数,有二百二十个铜子。 这些个钱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 若是在村户人家之中作为私房钱,已算是可观了,但要是独身在外,那便很是紧凑。 康和一路来瞧着十里八乡间的草棚茅屋,瓦房都是少数,像样的宅子就更稀奇了。 可见如今的老百姓日子并不富裕,穷困的是大多数。 老百姓苦,世道算不得太平,外头谋生的路子便窄。 康和心头做了新的打算。 眼下他得先学会这处的土话,否则话说不清,甚么都是白搭。 再就是挣攒下些钱来。 往后从范家走,至少得把人家那五贯的礼钱给还了。 晌午饭吃得有些迟,陈氏弄了五个菜。 一锅子酸菜炖猪杂碎,一碗腊肉炒菰瓜、肉汤菘菜,蒸了一笼韭菜馅儿包子,拌了一碟胡瓜莴苣。 四方桌配的四脚长凳儿,范家五口人,平素两个丫头坐在靠大门那一方,范爹背靠北边,陈氏坐在他左手方,范景在右手一方。 珍儿和巧儿摆饭,今朝多了个人,按照平时的座位放了碗筷,手里便余了一副。 珍儿犹豫着不晓得该把多的一副往哪方放。 巧儿见状从她手里拿过筷子,和着碗一并给摆在了她大哥哥旁头。 两个小丫头眼睛对上,抿嘴一笑。 家里中秋的时候都没吃得恁好。 一家子上了桌,肚儿里的馋虫早教人把先前那点儿不欢喜抛去了脑后,陈氏招呼着康和吃菜。 山猪下水腥味重,往年酸掉牙的腌菜也压不住味。 几人都不怎么往那盆子里伸筷子,倒是范守林吃得香,毕竟是肉呐。 饭罢,范景要去县里卖山货。 陈氏喊范景把康和也一并给带了去。 倒是她喊的好,下午跟两个丫头收拾西杂间的空隙上,来了好些妇人夫郎,都是听了闲来看上门婿的。 范守山见着院儿里热闹,少不得要被拉着问甚么时候摆酒。 陈氏不肯摆,他受人问没兴头,也便不困觉了,溜烟儿从后门跑了出去躲清净。 ? 如?您?访?问?的?网?址?发?B?u?页?不?是????????????n???????????????o???则?为?山?寨?站?点 第8章 这头康和跟着范景一道往县里的方向去。 他晓得要上县里,出门的时候拎了只包袱。 路上瞅见范景看他的包袱,便解开给他看了看里头装着的一套衣裳和布靴。 这身衣裳和靴子便是他过来时穿的那身,康家给做的,自己生养一场的小子往后就是别家的儿郎了,给操办了最后一身体面。 康和又摸出两个铜板比划了一下。 他想把这套细布好料子的衣裳拿去布行里,是卖是换都成,然后给范家人补上见面礼。 那身新皮子穿着是舒坦光鲜,可在村里并不实用,除却出门能穿上一回两回外,就只能放箱子里置着。 衣裳不穿,专拿来放着难免可惜。 可若是穿着做活儿又容易脏污破损,坏了教人心疼。 如此不如置换了供当下刀刃上使。 范景大抵明白了他的意思,东西是人自己的,要如何处置都是人自个儿说了算,他便没多说什麽。 康和见范景没多问,背着背篓一顾的走着。 他却闲不住,指了指远处的村子,问范景那处是甚么地儿。 “川河乡。” 康和闻言,试着复述了一遍:“……川……河乡?” 范景听着康和有些蹩脚的声调儿,不由得看了他一眼,见他睁着双黑黢黢的眼睛说得认真,他还是嗯了一声。 康和见此,默记了片刻,又指着地里的菘菜、黄豆、冬葵问。 硬是教话少的范景一个多时辰里说了怕是有三天的话量。 至了县里,范景在街口的摊子上买了一碗茶汤给康和吃。 接着走进王婆巷子,在李官人山珍食铺卖山货。 闻说李官人年轻的时候爱进山里打猎,后来得了病,身子不如以前进不得山里折腾了。 可他又爱山里的那口滋味,总差遣家里人出门买猎户猎的鸡、兔、鹿子吃。 弄吃得多了,收纳了好些菜方儿,干脆就收拾了间铺子出来开了食店。 这间食店是范景的老主顾,他猎了东西寻常都往这处送。 店里负责采买的伙计也认得他,熟门熟路的点看了范景的东西,报了价,范景这头觉得合适,生意就成了。 一只花羽山鸡,一双灰背笨鸟,打理干净受芭蕉叶包捆好的乳猪,拢共卖得了二百五十个钱。 伙计称了二钱的银子,外数了五十个铜子与他。 范景复称无误后,便将银子一并收进了腰包。 采买的伙计瞅了一眼,没言。 范景拾掇好,见伙计还在,道了一句:“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