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未曾接触过说官话的人,自然也就不晓得这些。 他先前谨慎,见听不懂土话,也便没有张口说过官话。 若是早说,指不准村里还是有人能听懂,但听懂也惹事。 本是个傻子,一时间好了不说,本地的土话说不来了,却会说官话。 村野人家最是迷信,就是康家人没有疑神疑鬼的要把他拉去驱邪,只怕村里旁的人也要闹着弄他。 但即便他不能在乡野上显露出他会官话的本事,这会,也是一场意外之喜。 可一喜又接一忧,会官话虽方便不少,但他的籍契在范家,还不知怎么才能拿出来。 包打听与他言,要没这东西在手上,他寻不得正经事情做,置不得屋,赁不了地,纯然就是个黑户。 第9章 桥头慧娘子布店这头,梁氏问询罢,送走了小娘子,见康和去了茅房还没回来,对着范景有些欲言又止:“那小郎说话……” 范景直言道:“他不大说得来话。” 梁氏有些难言,不过范家的情况她也是晓得的,上门婿哪有那样好讨。 村上到底不比县里,当初一茬茬的征兵,县里好些的人家有银子使,便缴了银子免征,男子没教拉去战场上。 村野乡间的农户人家没甚么积攒,遇征兵也只能受征,十里八乡的男子便少了。 这两年出来务工讨活儿的哥儿女子可见的多。 她低声宽慰范景:“没有十全十美的,只要人品好,能踏实过日子便成。” “我晓得。” 梁氏瞥见范景打外头回来,便没再言。 转与两人看了衣裳:“料子倒好,是中等细布咧。当真要给换了?” 康和听不懂妇人说的土话,便看向范景。 “换。” “要是换钱的话,婶婶不挣,能换三百个钱。” 梁氏跟范景道。 范景比了手指给康和看。 康和改了换做钱的主意,指了指店里的布,他想把衣裳换做布匹。 梁氏便去取了几块布出来,耐心的用手势给康和介绍了档位价格,康和按着价要了一匹深蓝的粗布和一匹杏花色的粗布。 梁氏把两匹布给包好,转又取了一匹纳好了棉花的厚布出来一并包了,她同范景道: “也不晓得你俩大喜的日子婶子得不得空来吃酒,这匹棉布便当是婶子送与你的贺礼。” ※ 如?您?访?问?的?w?a?n?g?阯?发?B?u?y?e?不?是?????????ě?n?2???????5?????????则?为?屾?寨?佔?点 她是很想去吃酒的,不过只怕很难腾出手来。 自己男人出门去拿货了不知甚么时候能回来,她既得守着铺子,又得照看五岁大的孩子,肚儿里如今还揣着一个。 人难至,礼定是要到的。 “太贵重了,不行。” 范景不肯要,一匹厚棉布价格不低四五百个钱。 梁氏开门做买卖,虽比农户来钱快,可生意也并不见得好做,都是要养家糊口的人,哪里经得起此般送礼。 “你娘在世的时候引着你来铺子里顽,婶婶便与她说定了你成亲送布匹。菱娘虽去了,婶婶也不能食言。” 梁氏把棉布推过去:“等珍儿大了,成亲的时候婶儿还是与她布。” 范景道:“成亲家里不摆酒,婶婶勿破费。今日婶婶送了棉布,来日小弟小妹出世,我也得还贵礼。” 梁氏闻言微顿:“你这孩子。” 话虽这个理,但说得未免也太直了些。胜在梁氏知晓范景的性子一贯这模样,若是换做旁人,只怕还得多心。 他执意不肯要,也只好作罢。 两人辞谢了梁氏,带着几捆布回家时,时辰不算晚,但天色却转暗,路上飘着的毛毛雨,到家时,下得更密了。 巧儿听见动静从屋里跑出来,瞧见康和抱着布,眼睛都瞧直了。 “哥夫,你和大哥买了恁多布!都是些甚么款式?” 康和知道小丫头稀罕布,便是不知道她说的什麽,也从她的神态里瞧出了意思,于是蹲下身好脾气的把布给小丫头看。 巧儿摸着布匹,分明是村里人买好时也会买的款式和颜色,她却道:“哥夫眼光可真好!这布摸着就像上等货。” 小丫头嘴跟抹了蜜似的,康和便把原本就是给两个小丫头准备的那匹亮色布给了巧儿。 另一匹则是给张氏和范爹的。 一匹布好生裁剪能做两身成衣,若手巧的话,像珍儿巧儿那样的身形,是能做三套的。 巧儿欢喜的接过布匹,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谢谢哥夫!” 小丫头抱了布匹像兔子一样窜回了屋里,活似怕慢了半步康和就要反悔似的。 康和觉得小丫头怪是可爱,要去把另一匹布给陈氏,到闭着的屋门口,却听见屋里传来低低的哭声。 “这日子俺是不晓得咋过了,大景,你来评评理咧,你爹这个人有没有良心。” 范景叩门把陈氏叫了出来,问她怎么的,人便哭啼了开。 下午些时候落了雨,来家里头看热闹的村妇散了去,独是大房那头的张金桂坐着没走,还想等着新婿家来瞅一眼。 听得陈氏说家里不预备摆酒,见着落雨家来的范爹,便说了他一嘴这样的喜事怎也不摆酒。 范爹大着舌头说是陈氏不让弄。 张金桂听了这话立就摆起了长嫂的款儿来,数落陈三芳的不是。 说办事儿不摆酒席教村里乡亲来热闹一场,疏远了关系,来时家里有个甚么事人家也不乐得来帮。 又说不做宴失礼,让范家脸面上没光,她不当把银子捏得太紧。 说着竟张口言陈氏这是做后娘的偏心。 陈氏把这话听进去了心里头,变了脸色,张金桂瞅见不对便溜了。 “是俺不对了,不该不做这个席面儿。这朝就是砸锅卖铁,把缴赋税的银子给挪来也顺你爹和大房那头的心意,摆酒做席,指着大排场,最热闹的来办! ” 范爹见陈氏赌气,道:“大嫂就是个说笑的性子,你咋就往心里去。” “大嫂是说笑的性子,俺就是小气的。俺如今就不小气了,也大方一回!” “俺明儿一早就去交待鸡鸭鱼肉,还劳里正翻黄历看个好日子。” 范景见自己不过出去一趟,两人又给拌了起来,为着自己的婚事,已是吵了几回了。 “不必办。” 范景吐了一句。 陈氏听他这样说,却不依:“要是不办,外头该说俺是后娘心了咧。 这一传十十传百,传回俺乡里,旁人说起陈家有俺这样一个姑娘,如何站得直腰杆。陈家下头的丫头说亲指不得都还受俺这么个姑母连累,往后俺都不敢回娘家了。” 范景道:“没钱怎么办。” 挪用缴赋税的钱是气话,真是要拖欠了朝廷的赋税,县府可是要来拿人去额外服役抵税的。 家中本就没甚么男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