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能不能买这样少。你们大伯家里头也预备着买地,喊湘秀丫头给家里捎钱,定是不肯借咱的。” 康和晓得范爹甚么意思,他道:“我跟大景手头上还有些钱,买地是大事,一家子齐心,先置回来再说。” 范爹听康和这样说,不由得又看向不说话的范景,见他没言,一切依着康和定夺的模样,心头就更踏实了。 于是一家子又谋计了一番,预备拿十四贯钱出来,争取买一亩五分地。 康和跟范景拿了十一贯出来,陈氏范爹东拼西凑挤了三贯。 也是这俩月里做着小买卖有了些进项,否则如何拿得出。 只买了地,康和跟范景手头也可见的紧凑了。 不过钱放在匣子里是生不出钱来的,还得活用着好。 范守林携着家里凑出的银子,赶着上了里正陈雨顺家中,这时候陈家热闹得跟摆席似的。 村里有银没银的都往这头蹿。 “如何,卖出多少了?” 范守林进了院儿便连问院子里的一堆背着手凑热闹的闲汉。 “赵家买了一亩,钱家买了七分,老张头买了五分……” 大伙儿热络的同范守林掰着手指说着村里哪户买了多少地,哪户又预备买多少。 “范老二,你也要买地呐?” 村汉道:“你家里头前月儿里不是才买了驴子。” 范守林负着手道:“买了驴子都没地来耕咧,这不整好派上用头。” “那你预备置多宽?要俺来帮你开地不?” 村汉笑话道。 范守林不理睬村汉们的戏谑,也不同他们说要置多少地,神采奕奕的钻进了陈家堂屋里。 陈雨顺正在桌子前做登记,周遭围了好些个村户,范守林挤了个脑袋进去。 “不买地的甭在这处挤,墨都给糊在纸上了。干凑甚么热闹!” 陈雨顺弄了大半日荒地的事,口干舌燥的正是烦恼,抬头瞧见凑上来的范守林,立便呵了一声。 范守林有些觉着陈雨顺是刻意在呵他,忍不得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就想缩躲开。 不过转念想着他是来买地的,又不是来干凑热闹的人,干甚要躲,便又直起了腰杆。 “范老二,你要买地?” 陈雨顺见着范守林没出屋子去,径直喊了他。 “嗯……嗳!” 范守林连慌应了声儿。 陈雨顺眉头紧了紧:“你置多少?” “听得乡亲说能不置满一亩,俺想置一亩五分。” “老范,你行啊,置这样多!” 屋里的村户听得范守林说的数,忍不得说了一声,过来置地的,大多还是置三分五分的,满亩的都不多。 范守林心头得意了一瞬,面上却不显露出来,只还是以前那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家里头地太紧了,趁着县府给俺们老百姓这样的好价地,借些也要置下放着。” 陈雨顺闻言,见只他一人来的,道:“银钱可带齐了,做定了登记便要把钱缴了,县府可不准拖欠置地的钱银,不似秋里征税一般,一回催着一回。” 范守林脸上有些臊,先前家里头日子紧的时候,拖过两回赋税。只年生不好的时候,又有几户人家没拖欠过日子的。 他连把钱取出:“带了,带齐了才来的。” 陈雨顺瞅着范守林还当真一回就拿出这样多,转却又盘问道:“你是自买的还是替人买的?” 范守林道:“这是甚意思?” 陈雨顺捏着毛笔,忙着自己的事,不拿正眼瞅人:“县府不教乡绅大户多占了地,监管得严,若是拿了甚么人家的好,借着农户的名头与人买地,到时被查出来,下狱罚银的,可自担着。” 屋里的人一时都静了下来。 范守林听了这话,方才还只有些臊,时下简直便是臊得慌了。 先前的村户来也都不见得说这样的话,偏生是他来便言拿人好,与人跑腿买地这番警人的话来,不是分明点他的么。 怎的,他们范家原先穷,但现在辛辛苦苦、本本分分的攒下钱银来买地,比旁人多买上一亩八分的,便该教人认作是拿了人的好,与人狗腿做事的人了? 范守林教陈雨顺说得有些挂不住脸,再是蠢笨也看出来陈雨顺有意的在挑他的刺儿。 可偏人窝囊,又不敢与人做争执,只铁青了一张脸,闷着没言。 陈雨顺见状,却捏着柿子软和一般,道:“范老二你当真要一亩五分,又确不是与人买的?” “俺自家买来耕的。” “可别刚买下,还没三五月的,转又说卖给了旁人,届时我可要上你那地里去巡的。” 陈雨顺道:“县府里头管得紧,我这一乡之长,自也多费些功夫。” 屋里的人悄摸儿声的,能赶着来买地的,都是村里家头还算不错的人家,此前与范家来往的本就不深,时下也都约莫品出了些里正待范家的态度。W?a?n?g?阯?发?布?页?i????ü???e?n????0????5????????? 一屋里的人也便没个帮范守林腔的,反倒是奉承陈雨顺:“里正为着村里的事忙前忙后,俺们村子里好,也都是里正劳心劳力得的结果。” 范守林高高兴兴的来,如何也没想到会吃上一通羞辱,人回去家里的时候,多早。 陈氏忙着在家里弄蒻头,便没跟着人去置地,地的事儿她十分放心范守林能弄好,便似范守林也安心她的小买卖一般。 见着人回得这样早,她不免有些怪:“就办好了?你这性儿,没与那些老兄弟侃一番,咋回得恁快?” 康和跟范景也打地里头刚回家来,见范爹出门时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多精神,回来却好似条落水狗一般。 “怎了爹,可是地没买着?” “买着了,过两日就上西郊量地去。” 说罢,范爹灰着一张脸,又将在陈家的事说与了他们听。 陈氏本还欢欢喜喜的,听罢,砰得一声重重的将盆子置在凳上:“他陈雨顺甚么意思,不是明当着全村人瞧不起咱家麽!” “他瞧不起咱家里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俺估摸着怕是先前孙大生的事教他记恨起咱家了咧!作孽哟,这往后啊,咱家里头就等着吃他陈家的排头罢。” 康和眉头紧皱,先前那事儿当头上也不见陈雨顺说什麽,不想暗地里还真将他表姐姐的话给听进了心里头去,暗暗记恨起他们家来了。 除了这事儿,也实在是想不出还有甚么事得罪陈家的。 范守林遭陈雨顺当着村里的人那样一通嫌,心头有些过不去这坎儿,回来后就钻去了屋里,夜饭都没吃。 在家里头窝了两日,酒也不吃了,地也不下,家里人晓得他吃了委屈,也没说他什麽。 第三日,村里开始量地,他还是打起精神来,出了门。 这厢康和跟范景不放心,打后头也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