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你也把桑果给洗一洗,一会儿晾干了拿过去就能吃。” 范景应了一句,两人都进铺子里头去忙活了。 午间,徐家学塾外头的桂子开得正香,城中不少的读书人家都栽种得有桂树,取其蟾宫折桂的美意。 铃声响过,学塾里便传出了些嘈杂声,不一会儿就有两个身形活泼的学生跑了出来,陆陆续续的还有孩子走出。 这徐家学塾办了好些年了,在县里广为熟知,颇有些名声,这两年上读书的孩子见多,徐家学塾的学生便愈发的多了。 听得大福说有三十几个同学,分做为三间课室上课,除却是徐老童生和徐秀才授课,另还聘请得有两位童生,学问都很好。 大福从学塾里出来时,已是没有甚么学生再出来了,他今朝穿着一身学童的青蓝色衣裳,头顶扎着个布冠,俨然便是个小读书先生的模样。 只他脑袋里且还想着徐秀才课上讲的典故,如何以此来做文章,不由便是神游在外,走路也慢慢的。 这当儿上,却是听得人轻唤了他一声。 他回过些神来,巡声抬眼一瞧,就见着了站在桂树下头两道熟悉的身影,不知两人等了多时,肩头上都落起了桂花。 大福喜出望外,欢喜的便跑了过去:“小爹,爹爹!” “怎这样迟才出来,可是教夫子留了学堂?” 康和笑着捏了捏大福的小脸儿。 “课上徐秀才说的典故我还没有想太明白,有些疑惑的地方就多想了一会儿,一时回神,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 “这样用功。” 康和既觉欣慰,难免又有些心疼:“便是有不懂的,且也先记在心头,或是用笔录下,吃用了饭再想再问也不迟。” 大福看着两人很高兴,乖巧的嗯了一声。 范景没说甚么话,只牵住大福的小手,将他引着去凉亭上吃饭。 康和把食盒里的一碟子手撕麻香鸡肉,清炒的小青菜和鲜润的甲鱼汤一一给端出来。 范景便将净好的桑果取出,喂了些到大福嘴巴里。 “我不回去吃饭,姑姑晓得麽?要是迟了可就要着急了。” 大福吃着范景喂进嘴里的桑果,只觉甜甜的,又脆又是清香。 虽是这般能教爹爹和小爹陪着吃饭很欢喜,但他还是念叨着珍儿那头。 “你小姑姑过去二姑那处了,她晓得今朝我们要送饭来与你吃。” 康和说罢,将箸儿递与大福:“快吃罢,爹爹瞧着都瘦了,可是这阵儿没好生吃饭?” “前阵子天气热,吃不下多少,我又在长个儿,这才看着瘦了一些。爹爹跟小爹今朝送了饭菜来,都是我爱吃的,我定然能吃下许多。” 康和听得大崽说这话,觉得他太是懂事乖巧,心头又觉不是个滋味。 倒想说待着在城里置了屋,届时日日都能吃上他做的饭菜,只屋子还没得消息,也不好说出这话来教孩子没个准期的念着。 他只好转说道:“你要喜欢,爹爹总与你送来便是了,也不是甚么麻烦事。” 大福却摇摇脑袋:“爹爹跟小爹日里头也许多事,一月里来瞧我七八回就好了,总过来也劳累。” 范景给大福擦了一下沾着黑黑桑果汁的嘴巴:“不累。” 大福听得范景说这话,眼睛还是忍不得弯了弯。 “快吃罢。” 大福依言吃了两口甲鱼汤,鲜得很,一尝口味便晓得是他爹爹做的,他最合爹爹的手艺。 就着麻香鸡吃,好是送饭,大口就吃下了两碗粳米饭。 吃得有些见饱,他不免又问:“弟弟好吗?他最近都在玩甚么?” 家里旁人隔三差五的都还能见着,独是弟弟打他来城里读书就只得见了一回,心头难免挂记。 “他进不进的香?夜里睡觉可还安静?” 康和听得笑:“他倒是好,只有比以前更顽皮的,素日在家里折腾你小爹的那些弓,与他买的泥叫叫、拨浪鼓、布老虎一系的都不如何喜欢,独爱那些木刀啊木枪的。 你祖母不安心家里的人照看他,只怕看不仔细,他一转背就不知又跑去了哪处,脚底油滑得很,就怕又有拐子。 她且都不如何来城里看铺子了,单是在家里头带小福。” “我跟你小爹家去,都得听上好一晌的诉状,罢了,祖母总要夸说你以前多好带。” 大福欢笑了起来,他同康和说道:“安哥儿弟弟与了我一些小玩具,我想着攒起来下回休沐拿回去给弟弟耍玩。只是不晓得这么些日子没见了,弟弟还记不记得我。” “怎有不记得的,前阵儿三句话里两句话都在问哥哥去了哪里。你祖母与他说了许多回你在城里读书,他大抵是听了进去,这厢便又问甚么时候才回家去了。” 大福听弟弟这样挂记自己,面上可见的高兴。 两人伴着大福吃罢了饭,又在凉亭处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这才看着他回了学塾去。 康和瞅着愈发拔高的大崽,心头颇有些怅然,他轻轻拍了拍范景的后背,过了些时候,两口子转才回铺子上。 只过了这日,可见得康和寻城里屋宅比往日里更勤了些,他且都起了些赁屋来住的念头。 又过了几日,这日里快午些的时候,过来了个中年男子,寻着了康和范景,他多是歉意。 “实是唐突不好张口,只确也是无奈,贵铺我只可赁用至此月末。” 来的这人姓郭,是赁了康和当初卖手艺时从邹夫郎那处得到的铺子的商户。 他并非滦县本地人士,从旁县过来经营生意的,一手胭脂做得很是漂亮,康和不大懂这些,外在范景也不喜这类装点物,倒是巧儿欢喜,常有前去光顾。W?a?n?g?址?f?a?布?页?ⅰ???μ?ω?é?n????〇??????.???ō?? 郭贾人赁了他们家的铺子也有几年光景了,自先前的租户退了后,一直便是郭贾人在使这铺子,夫妇俩待康和范景很是客气,逢年过节的还会送些礼来,从不见拖欠赁金。 康和偶时路过那头,见郭贾人多是爱惜铺子,从不见轻易损毁,十分难得。 这几年租赁关系很是和睦,乍听得郭贾人要退赁,康和不得不问是何缘由: “上月里郭贾人才来续缴了一个季度的赁金,这才去不到足月,怎就要退租。是铺子有甚么不好,还是有人骚扰生意?” 郭贾人连摆手道:“铺子极好,生意也和顺。只是前两日里家头忽得来信,言老母意外摔了身子,老人家骨头本就弱,经不得这般碰撞,如今已是卧病在床,家兄虽在信上说没有性命之忧,可我忍不得还是担忧,辗转难眠呐。” “我自小便离家经营生意闯荡在外,与家人聚少离多,少有尽孝在父母身前。虽常有寄些钱银回去以做赡养,可到底不如躬身在侧。” “妻见我这几日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