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可算才等到了出榜的日子,这朝前去看榜倒是热闹。 人挤着人,鞋都能踩落了去。 小福身形小,从空隙里一溜烟儿就给钻进去了,跑到了前头,忽得想起自己不识字,站去了前排也无用。 遂又钻了回来,头发给弄得乱蓬蓬的,把大福给拉着一并往前钻去。 康和跟范景个子大,自是不如小孩子灵巧,便就守在了外头瞧看。 榜一来,人群轰动了一下,立便喧嚷了起来。 “有名字,有名字!在第六名上呢!” “大景,瞧见没,写得有咱们大福的名次。” 康和喜出望外,怕是范景瞧不见,将他拉到了自己跟前来,顺着自己瞧看的视线望过去。 范景已是看着了大福的名次,却还是依着康和又给看了一回,方才点头:“看见了。” “听说这回排列了名次,是按照五场综合的成绩来算下的。咱大福几场都考得不差,合算下来最后的名次也很是靠前!” 范景眉梢间见笑,教康和攥住的手也随之紧了紧。 大福县试的成绩出来,康和跟范景没想张扬,一则只是县试,再基本不过的一回考试,四处夸耀显得没见识不说,二一则,这既是过了县试,四月里就得去府城再考府试,也就只一个多月的光景,时间紧得很。 若真把府试一并给过了,得上个童生功名,那家里可还能置上几桌子酒菜,好好的欢喜一通。 不过康和跟范景都没这般想,要府试那样好过,范鑫也便不会读了那样多年的书连个童生功名也没得,放眼身边相识的亲友,考过了童生试的且都不多。 要是早早的就怀着一举过县试、府试的心思和期待,那未免也过容易落空,徒增些失望。 不过大福的夫子和骆川宜倒还挺是对他府试的事情上心,两人都觉得大福头回下场,县试的成绩就这般优异,说不得还真能一举拿下童生功名。 往年间县里县试的前十名考生,在府试上都大有可能中榜,不过也事无绝对,好似是前年他们滦县县试的第一名竟都没上榜。 原则是县试过后,这考生心中十分得意,自觉胜券在握,待考期间很是放纵和松散,至了府城又贪耍,到头来发挥失利落了榜。 去年又去参考,不知如何,县试都是吊尾过的,府试时也没见扭转颓势。 为此童生试,无绝对,只说是有可能。 既有机遇,那自是要好生抓住的,徐家学塾与过了县试的考生单开了课堂补习,下学休沐的日子,大福又往骆川宜那处去,再受他提点一番。 三月备考间,大福可比往前读书累多了,不过他心中却觉十分充实,乐得去学。 他觉得自个儿这阵子就好似一块炸得焦脆的蛋饼,落进了骨汤碗之中,咕咕吸取了汤汁,直把自己涨得充盈起来。 三月天气渐暖,紧张的县试过了,欢喜也大欢喜了一场,手头上的生意再是拖不得了。 三月初二这一日下午,临近了晚间,康和跟范景驾着车子回去了乡里,指挥着连四哥、一欢二喜,一同在地里头摘了许多应季的瓜菜。 这时节上,家中的地里种得瓜菜成熟的种类并不多,像是菠菜、韭菜、莴笋这一类,县里菜场上多也都是这些。 他们菜行明日开张,若就这些瓜菜,未免单薄。 不过春月里,野菜正也是好时候,他提前就散了消息出去,家里头收野菜,却只限今日起收。 过了午间,就有农户过来卖野菜,家里收得了好些荠菜、水芹、野葱子、香椿、春笋这些春野味道。 时下收得的野菜已经先运去了城里,由着铺子上的谢小柳和巧儿收拾着。 除却野菜和家菜,康和又还算着日子取了黄豆子跟绿豆子水发了几框豆芽。 收好了瓜菜,一并运送去菜行里,点着灯笼,五六个人团在后院儿里,将瓜菜拆去虫咬和黄叶儿,估摸着重量,把韭菜、水芹、野葱子这些小株的菜给处理妥当,用粽叶给一把一把的捆扎好。 新鲜的笋也做两样处置,一些留着笋衣卖新鲜的,一些则剥好水煮以后用水浸泡来卖。 待着把瓜菜都整理妥当入了货架上,已是月儿高悬了。 康和跟范景遣散了人,浑身也已是劳累,方才驾着车回了宅子,简单盥洗一番,两人都没说几句话便歇息了。 翌日,天还没亮,两人便赶早起了身,洗漱后吃了早食,巧儿也一并,三人匆匆去了铺子上,张罗着开门。 小福倒也听话,晓得今儿家里有铺子开张,不缠范景跟康和,也许诺了不会去打扰哥哥读书,就受七哥儿跟雪姐儿照看,在家里待着。 陈三芳没来城里,她与范爹要一并照应着乡下那一摊子,春月间,土地得耕种,现在又还要供菜到城里的铺子卖,光是范爹一个人主事难免忙不过来。 康和跟范景也是许久没有这样早出晚归的忙活生意事了,还是当初猪肉铺子才开那两年,手下也没人帮衬着,全凭一家子忙进忙出,弄得才累。 如今手上慢慢有了靠谱能干的伙计,他们才得了些松闲,现下又起生意,没觉懒怠了,反还干劲多足。 天见亮,桂香坊上便响起了一串鞭炮,引得了几个瞧热闹的人来观看,康和跟范景主持着揭了范家菜行的招牌,便算作是开了张。 谢小柳提了铜锣,走到街市中央,击锣吆喝:“都来瞧,都来看,范家菜行今朝开业了咧!瓜菜鲜,菜样多,好惠顾!” 他们家这铺子在死巷最末端上,这点不占优势,寻常人都不乐得进来逛溜,自来客便少。 考虑到这般,就也只能在衔接主街口上花钱竖了一块指路牌,这厢,换着人敲打铜锣引客。 城中不乏人吃这一套,有新铺子开业,知晓多少都有些惠顾,不论买不买的,都肯前去看一眼热闹。 不多会儿,冷清的铺子上循着声儿就来了客。 “这铺子瞧着倒是收拾得整洁,瞧这韭菜捆扎得多好,一把把码在一处。” 妇人拾起韭菜闻了闻,香气足得很。 康和道:“三月黄最是香,娘子带些家去炒菜做汤都是好味道。我们这些菜都是提前就去了黄叶和污泥的,买回家去都用不得如何冲洗和处理。” 瓜菜日日都得吃,谁家都买过,做这般生意想以次充好蒙骗人是不可能的。 菜新鲜不新鲜,一眼就能瞧看出来。 不过早间菜行上的瓜菜大抵都不差,菜叶子都脆生生的,不似午间和下晌的,一日太阳下来,这挑他捡的,早焉儿吧唧的了。 妇人便问:“那你这香韭甚么个价格?” “市场上甚么价我这处只低不高的,这捆扎好的一把也就三个钱。” 妇人掂了掂,倒是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