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佑树知道她的意思,但他其实也不清楚他到底想要什么?为什么他努力地想要得到其他人的喜欢,却在真正面对她们的“喜欢”时又不屑一顾。
他想要所有人的喜欢的原因是什么呢?
他从小就被母亲教育要“讨喜”,要得到爸爸和爷爷奶奶的喜欢,这样他和母亲才能过上好日子。他不停地被鞭策着,往大家喜欢的方向前进,担心自己不讨喜,希望自己得到所有人的喜欢,却又在收到真实的、滚烫的喜爱时感到厌烦。
他不会处理这样的心意,便顺应本能地回避,甚至践踏,以此来证明自己没被撼动半分。
魏栀见他久久不说话,又开口:“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收回我刚才的话。”
“哪句?”齐佑树问。
“觉得你弟可爱的那句。”魏栀想,她这样顺着他只是担心齐佑树被她惹哭了,他现在这幅五官都紧绷的模样,的确让她担心他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虽然齐佑树在她面前一直都好强跋扈,但她知道,齐佑树一提到家庭关系就会变得脆弱敏感。她很害怕他哭,他如果真在她面前哭了的话,齐佑树可能会记着她一辈子。她就这样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一边担心他哭,又担心自己因为看到他哭的模样被他记恨一辈子……
所以她在他面前低头,顺着他的心意去哄他。
齐佑树盯着她说:“不用。”他看她一眼后,很快往前走了。
这么莫名其妙地和魏栀闹了一通后,齐佑树也觉得自己奇怪,像是没事找事,幼稚地逼问她为什么喜欢齐惠铭。而他冷静后才反应过来,他对魏栀的那几句质疑的背后含义是——
比起我,你是不是更喜欢齐惠铭?
我都这么可怜了,为什么你还要喜欢已经很幸福的齐惠铭?
齐佑树走得很快,魏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才抬脚跟上。
回到餐桌上,大人们还在聊工作上的事,而魏栀不知为什么她只是出去了这么一会儿,徐露的脸色就难看这么多。母亲板着张脸,在餐桌上已经不再说话了,魏栀在桌下握着母亲的手,猜测她是因为工作的事才这样低落。
半小时后,饭局终于结束,魏栀在回去的路上问徐露发生了什么。
徐露只是用一种“你还小”的眼神看着魏栀,说:“没什么,我们明天回家过年吧?”
魏栀只能点头说好。
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今年,魏栀会跟着徐露先回一趟外公外婆家,然后再在除夕那天回到爷爷奶奶家。魏栀从小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没见过几次外公外婆,但徐露想回家住几天,魏栀自然要跟着一起,她也挺想和外公外婆增进增进感情。
刚到外公外婆家的时候,魏栀被招待得很好,徐露也很开心,但在他们即将离开外公外婆家的前一天晚上,魏栀听见了母亲和外公外婆的争吵声。
她趴在门上,隐约听清了他们争吵的内容,大概是外公外婆认为徐露春节不回婆家有些任性。
徐露说:“我们明天就会回去!”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但你带着魏栀,临近春节,天天往娘家跑的确不是很合适,回去会被公婆说的。”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
魏栀听着徐露有些颤抖的声音,忍不住为母亲感到委屈。但她没出去,只是乖乖在房间里等着母亲。
她知道,即使她在这里被招待得很好,但这里始终不是她的家,他们把她和母亲当做外人,这里就永远不可能是她的家。
徐露进屋的时候对她说:“我们明天回家。”
魏栀闻言没说话,却在徐露在她身边躺下后,伸手握住徐露的手,轻声说:“妈妈,只要你在我身边,哪里就是我的家。”只要她们母女俩在一起就够了。
第二天,徐露和魏栀离开了自己从前的“家”,回到父母眼里她应该属于的“家”,公婆并不像她父母口中那样指责她带着魏栀跑回家,只是在看到她们母女俩的时候兴奋地把刚做好的菜端上桌,“等你们好久了。”
魏栀回到熟悉的环境后整个人都松弛下来,吃过饭后,她很快离开了家去找自己高中之前在这里认识的同学和朋友,她像是鱼回到水里那样自在自如。
这几天,她没去管学习,也没打开书包,只是和自己的朋友黏在一起,她们一起聊天,一起去村里的百姓书房里看小说,去村口的奶茶店吃炸物,过得快活又轻松。
大年三十这天,村里十分热闹,街上挂满了红灯笼。
魏栀白天在家里帮忙做年夜饭,六点刚到,天还没完全暗下来,他们四人就坐下吃年夜饭了。饭桌上,他们很安静,客厅里的电视里放着全国同步的春晚,电视机的欢声笑语给他们这个家添了一些温热的气息。
吃过年夜饭后,爷爷奶奶给魏栀塞了红包,魏栀在自家沙发上还没坐多久,她的邻居秦乐乐就跑来找她去放烟花。
魏栀立刻从沙发上起来,和母亲打了招呼后,她跟着秦乐乐离开。
她们在小卖部买了烟花后,找了村口的一块空地,跟着那群比她们小的小孩放烟花。不过她们买得不多,没一会儿就放完了。将手上的烟花都放完之后,她们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看那些后浪玩各种各样的新式烟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