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老师没什么钱,只有她母亲留给她的这只汝窑天青釉洗。她死前找人鉴定过了,北宋的,约莫市值,也能到四千万。她让我交给你。”
傅义面上毫无表情,冷漠:“所以?”
佟欣眼底涌现泪光:“她说,如果你真走投无路了,就卖了它。但千万不要再花在舞团上了,那个破地方,人心早就散了,不值得你为它那么费心思。”
傅义显得很烦,脚尖踢着石砖缝。
说到最后佟欣已经泣不成声:“老师她还说……她说她真的恨你,诅咒你活到九十岁,诅咒你子孙满堂,诅咒你下辈子投胎往好人家投,再也不要去金沙江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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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桥站在雨里,看着傅义抱着一只绿盒子走来。
他见状不对,连忙跑上去,伞完全斜在傅义头顶,急忙:“怎么了?说什么了?怎么不打伞?你——”
忽然,傅义撞进他的怀里。
陆桥错愕,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胸口被傅义抓得好痛。
他刚想说什么,下一秒,一声宛若玻璃破碎的嘤咛从傅义的鼻腔哼出,旋即声音越来越大,像是二十几年积攒的眼泪都在今天决了堤。
陆桥懵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傅义在哭。
他慌忙将傅义拥入怀中,想说什么尽力宽慰他,但傅义肩膀抖得太厉害,后来他整个人都在抖,哭到腿软站不起来。
陆桥听见傅义一遍遍委屈地在喊:
“我的妈妈……又离开我了。”
第96章 只要不分手
傅义说想去海边,陆桥就开车陪他走了一段。
今天下雨,入秋了实在很冷。
陆桥看海边的商店有热豆浆卖,支会了一声两人就分开了。
阿姨将豆浆打好,递给陆桥:“小伙子,今天有什么事,这么开心?”
陆桥接过,脸上茫然。
阿姨看着他,用指头点了下自己的嘴角:“你看你这里。从一进门开始就在笑。今天是有什么喜事?”
陆桥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笑容。
立刻低下头,调整吸管:“嗯。刚参加了一场葬礼。”
闻声,阿姨忽然变了脸色,支吾:“人死了……不是什么吉利事吧小伙子?”
陆桥却摇摇头,笑着望她:“死的人是我男朋友的妈妈。所以是件好事。”
闻声,阿姨神色已经很难看了,但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勉强苦笑着:“好事……?啥好事啊哈哈……”
陆桥付了钱,提着豆浆笑得很甜美:“一想到以后在这个世上,他就只有我了。”
顿了下。
“我幸福得想要流泪。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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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的时候,傅义的眼睛还红着。
在他面前,陆桥要花好大的力气才能勉强不笑。
傅义静默地抱着绿盒子在副驾驶,陆桥瞥了他一眼:“要不要喝一口?你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傅义没有看他,直愣地望着窗外。
陆桥一手开车,一手按着傅义的肩膀:“还好吗?”
傅义肩膀有意躲开他,然后冷冰冰地吐出四个字:“送我回家。”
陆桥望着自己停在空中的手,眼底一沉。
而后开始发动汽车,轻声宽慰:“好。我们回家。”
忽然,傅义转过头来:“不。”他眼角的红还没有褪,憔悴又认真地望着陆桥,“你别搞错了,那是我的家。”
陆桥错愕,心头微跳,一股不安感忽然在心头蔓延。
为什么傅义忽然这么对他说话?
转而他心下细想,算了。
他脸上流畅地划出个笑容,宠溺:“好的。我会送你回家的。”
滴——一声长鸣。
左侧车道一辆奔驰擦道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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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车道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但雨还在飘,越来越大。
车才刚停下,傅义立刻就下车。陆桥连忙追上去,一把伞打在他头顶。但没想到傅义抬手就推开,差点掀翻。
“怎么了……?”陆桥谨慎地观察着傅义。
傅义一言不发地向房间里走。
刚才在车上陆桥就觉得不对劲,现在此时此刻,这种感觉瞬间被放大了几何倍。直冲天灵盖。
傅义轻轻把绿盒子放在客厅,旋即转身就往楼梯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