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抬头,才发现笔筒不在了。
那个蓝色的笔筒是陆桥买的。傅义说山南水北从此不要再出现,任何与他相关的东西。所以今早佟欣刚把那个笔筒扔掉。
傅义忘了。
他有些失神地看过去,棕木桌角上空荡荡的一块。桌子上还有些许笔筒底部黏胶水留下的痕迹,没法清理掉。
就在不久前,陆桥还站在这张办公桌前替他接来一杯温开水。嘱咐他不要太勉强自己了,有什么事可以交给他。
但现在,只有空荡荡一个笔筒的位置。
傅义望着,忽然开始恍惚起来。
突然。
“叩叩!”门被突然敲起。
傅义立刻回过神来,像是只惊猫一样缩回手。匆忙乱看手下的文件:“进。”
吱呦一声。李斯把陆舟推进来后就走了。
傅义看见是他,挑眉:“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中午的飞机吗?”
陆舟按下轮椅的前进,一直到傅义的办公桌前才停下:“我改签了。能早点见到你。”
傅义十字扣成拳头:“是吗?在电话里骂我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
陆舟脸上绽开笑容:“如果你觉得讨论乐章问题是在骂你,那我无话可说。”
傅义哼笑了两声,开门见山:“金城的合同我收到了,正在看。粗略翻看了两眼,应该没什么问题。他们有大型舞台表演古典创新的经验,这次愿意把改良的设备乐器借给我们,陆舟你是大功一件。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傅先生都能给吗?”
闻声,傅义忽然抬起头。
仔细看起来,面前的陆舟脸上依旧病恹恹的,嘴唇只有一点点红,像是画本上被橡皮擦了无数遍留下的痕迹。看上去好像比几天前更虚弱了。
傅义笃定:“只要山南水北能去首都。我傅义名下的一切都能给你。”
陆舟脸上忽然笑起来:“我开玩笑的。傅先生别放在心上。”
忽然,他话题一转:“傅先生……我看工作号上有个叫陆桥的,他也是我们的员工吗?”
傅义猝不及防地一顿,眼神变得明显尖锐:“你想问什么?”
陆舟看出不对,立刻:“没什么。只是这几天和他说过几句话,所以好奇。”
闻声,傅义低头开始整理文件。
重复今早已经说过的命令:“他人走了。以后不要在这里再提起他。”
闻声,陆舟语气明显喜悦:“他回家了吗?”
傅义目光又是一瞥,陆舟识趣收了声,默默退了出去。
-
回到开放办公室。
陆舟的目光在四周仔细打量。
最角落里那个工位上,他记得有一盆枯萎的绿萝。从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没有人管,现在被移走了。
于是陆舟按动轮椅,走过去。
那个角落里的桌子干干净净,很明显不仅被人擦过而且还使用过。
旁边李斯忽然问:“怎么了舟哥?什么问题?”
陆舟转头,问:“这桌子有人坐过吗?”
李斯瞥了眼,然后压低声音:“舟哥啊,你这两天没来可能不知道……”然后他一五一十,发扬自己的大脑袋八卦精神,把自己在网上看到的耳朵里听到的白道黑道再夹杂着小道消息,一股脑儿连盆全倒给了陆舟。
但没想到,一向温和平易近人的陆舟罕见地阴沉起了脸。
问:“他没有去演戏,只是来这追着傅义跑吗?”
李斯呆呆的,不太清楚什么缘故,傻乎乎一点头:“对啊。听张姐说好像他俩吵架来着。”
陆舟冷笑一声:“败家子!”然后转头就走。
李斯挠着大脑袋目送他背影,惊觉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大脑袋还没过一分钟,紧接着他又看见陆舟折返回来。
陆舟:“那个陆桥,你有联系方式吗?”
-
剧组。
今天是外场,天气格外热。
陆桥拍完上午场,已经筋疲力尽。
他正坐在角落里休息,忽然,一个非常高昂的男高音飘起来:“陆!桥!葛!格!”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向声源看齐。
一个穿着短皮衣下皮裤,里面镂空风骚渔网衫的男人一路小跑跑过来。陆桥瞳孔微微收缩,嘴里的一口矿泉水差点没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