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斯先一步看出他的动作,大喊:“不好!那刀是削火折子用的!那是真刀!”
最老实一言不发的孔工此时也忍不住大喝:“陆桥你他妈是疯了吗?!”
长刀的钢鞘“啪嗒”一下砸在地上,惊得众人一阵心颤。紧接着,陆桥拔刀就向大鼓刺来,明晃晃的冷光刀在空中势如破竹,锋锐的刀剑舔着危险疾风一般驶来。
张姐大惊失色:“这小子脑子有病!快让开——!!”
话音都不用落。
人在危险的时候,身体的本能会先于理智一步做出判断。李斯孔工几个像是豆子一般向四周蹦开,闪出身后的红漆大鼓。
但张姐惊魂未定回头时,发现佟欣还依旧笔直站在原地。
陆桥的长刀笔直刺去,电光火石之间佟欣的身影动了。他没有向四周跑去,而是直挺挺地冲向了陆桥的长刀。
“佟欣——!!”张姐一声呐喊。
血光噗一声从佟欣的肩膀上涌出。他手捂着肩膀,面色痛苦地看着陆桥:“妈的。你真是疯了。”
陆桥站在他对面,挥了下刀,还沾着佟欣鲜血的长刀刀尖向下。
他平静地望着佟欣,缓声:“你再不让开,下一次就不会砍向你的肩膀。”
鲜血还不住地从佟欣的肩膀刀口处渗出,疼痛将他的五官拧成一团。他拼命强硬着剧痛,缓缓放开了肩膀的伤口,双手自然张开在双腿两侧,愤恨地笑着:“那你有本事就过来啊?就算死,我也得拉上你这个王八蛋。”
陆桥眉间一动,喝了声:“佟欣!”
佟欣以一种比他更大的音调吼了回去:“爷爷在呢!!怎样??!!!”
他又往后挪移了两步,两腿岔开,一个人形的大字一般站在红漆鼓面的前面。像是要死守那大鼓。
旁边张姐见状,歇斯底里吼了一声:“妈的!老娘拼了!”然后脱了自己的高跟鞋上来就和佟欣站成一道,挡在鼓的前头,“老娘这辈子没干成什么大事,这次演出是老娘唯一的高光,佟欣,你他妈等会挨刀的时候千万别跟姐姐抢啊!”
“还有我!”“还……还有我!”李斯和孔工立刻一个接一个地也凑上来。
一向三拳打不出一声的孔工这次竟然破天荒地站在了最前头,指着陆桥鼻子,开始颤颤巍巍地骂:“你……你这个王、王八蛋!你要是对我真的有那么点、点真的情谊……你就不应该丧尽良心干这事——!”
陆桥看向孔工:“什么?”
旋即冷色望着一众人,高矮胖瘦不一的个头在阳光底下背着光。新刷的红漆大鼓在他们的背后高处好大一截,太阳光一照都给照成血红血红的光。
这一个个人的意味已经非常明显了。
陆桥默默低了头,用口袋里的方手帕擦去了佟欣的血:“为了傅义,只能对不住各位了。提前说声抱歉。”
众人眼中视死如归,孔工在最前面第一个吼出一声破天荒:“啊啊啊——!!”一面奋力加速一边就往陆桥身上冲。
背后张姐震惊:“孔工干嘛呢?!先回来!”
陆桥瞳孔也是一闪,他正要刀背迎上。
忽然,身后创编室的大门“砰!”一下突如其来被人从外面破开。
直迎上去的孔工被惊得一顿,脸上破出一丝迷茫和震惊。陆桥立刻抓住间隙,往他脖子刀把重击了下。“傅——”孔工刚吐出一个字儿还没说完,立刻人就像是麻袋一样软烂倒在地上。脸先朝的地。
“傅哥!”然后先是佟欣一声惊喜。
陆桥缓缓转过身,看着傅义正一脸肃色的瞪着他:“佟欣的伤,你砍的?”
创编室的乱七八糟颠三倒四让陆桥嘴里忽然一噎,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一个人在家胡作非为,忽然家长回了家。
还没等他说话,背后的佟欣先一步地哭上,扑过来:“对啊傅哥!55555就是他——”
陆桥张皇:“我——”
但下一刻,傅义一把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刀。傅义脸上的怒色只增不减,陆桥从他的表情里似乎就已经读出了即将落到他身上的隐痛。
索性头一硬:“你的鼓里面有问题。没经过你同意就要破鼓,是我的错。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佟欣一边窃喜,低声戳陆桥脊梁骨:“对!傅哥打死他!就是他就是他!”
陆桥闭上眼,他感到耳边一阵细微的风声起。
砰——!
一声巨大的鸣响在整个创编室里回荡。陆桥想象中的责罚没有落下来。
他有些错愕地睁开眼,望见傅义站在大红漆鼓的下面,刚才那把长刀笔直直地刺入鼓面,无数灰黑色的硝石从鼓面的破口处倾泻下来,在阳光中扬起灰蒙蒙的尘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