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金辉彻底沉入海平线以下,只留下漫天燃烧般的橘红与深紫,将天地渲染成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那幅移动的剪影,深灰色的轮椅轮廓,轮椅上深陷着的、几乎被椅背吞没的单薄身躯,在这样恢弘而悲壮的背景下,被拉得异常瘦长,透着一股行将燃尽的灰烬般的寂寥。晚风拂过,吹动他膝上毯子的一角,露出底下空荡得令人心悸的裤管轮廓。
望着陆舟的背影,陆桥本能地心头五味杂陈。
原本他以为对自己这个哥哥陆舟是恨的,但现在,看着他坐在轮椅上摇摇晃晃的背影,却怎么都恨不起来。
陆舟一直都是那个会自己偷偷躲在广场上练琴的固执小男孩。
傅义伸出手,轻轻覆盖在陆桥的手背上。
陆桥的手指冰凉,带着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震颤。
他转头望着傅义,傅义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用说。只用一双茵绿色的眼睛望着陆桥,好像在说:你也不用担心,有我在。
陆桥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声音粗重而短促,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