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颜卿说道:“我给妈妈打电话,她好像更换了联系方式。” 瞿颐恍然,“对!你妈妈半年前进组封闭拍摄,可能忙忘了,我给你她的新联系方式。” 沈颜卿松了口气,“那就太谢谢瞿颐阿姨了。” 瞿颐笑:“不过你妈妈现在正接受采访,你可以晚上再给她打电话。” 沈颜卿连连应好,记下颜令昭电话后便和瞿颐道别。 那一整晚,她都沉浸在颜令昭温柔支持的梦境中。 - 翌日,沈颜卿起晚了。 直到闹铃响了二遍,她才睡眼蒙眬醒来。 趿拉着拖鞋刚一出门,就见霍星来边调整腕表边下楼。 今天男人穿了一套浅灰色西装,比往日的深黑套装要显得温柔许多。 沈颜卿大脑还略略混沌着,就听霍星来先开口问道:“脚踝怎么样了?” 沈颜卿抿了抿唇角,才突然清醒过来。 她将脚抬起,露出脚踝位置,发现皮肉从昨晚的微微泛红已经浮出青灰淤血色,还能隐约看出印留下的一枚硕大掌印。 大小姐瘪嘴抱怨道:“都怪你,把我脚踝掐青了。好丑!” 她皮肤本就白皙,稍微红肿淤青就显得格外明显。 现下经过一夜发酵,只变得更加触目惊心。 恰时霍星来手机响起,他快速瞟了一眼,但没接通,只是继续同她说话,“对不起。” 沈颜卿“哼”了一声,刚想发大小姐脾气又想到昨晚霍星来的承诺。 她知道现在不该翻旧账,所以只是嘟囔一句,“没诚意。” 说着,就直接往餐厅走去,只留给霍星来一个傲娇决绝的背影。 - 这一日,霍星来中午依旧没回家。 沈颜卿坐在书房学得也心不在焉,总是惦记给颜令昭打电话。 可她拨了两三次,都显示无人接听。 甚至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将近一周的时间。 直到洛杉矶周五的晚九点,沈颜卿坐在花园吊椅随手一拨。 原本,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可这次却不像从前响完一首歌自动挂断,而是不过三秒显示已接通。 沈颜卿颤抖一下,一瞬间居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这时,却从电话听筒内传出稚嫩甜软的小女孩声音,用嗲囡的英语说道:“你好,请问你找谁?” 这个时间,能拿到颜令昭手机的小姑娘,沈颜卿猜出只会是她的小女儿,“你好,我找颜令昭。” 果不其然,她就听到小姑娘边跑边喊道:“妈妈,有一个姐姐找你。” 电话那边,传来颜令昭温柔的声音,“爱丽丝,去找爸爸给你刷牙齿,准备睡觉了。” 这一刻,对于沈颜卿来说,久违到恍如隔世,又像不过昨日。 “你好,我是颜令昭。” 沈颜卿略略紧张,一段话说得结巴迟疑,“妈妈,我是...颜卿。” 电话那边顿住,像是在思索什么。 又像是她早已知道是自己的来电,但不知道该如何与她沟通。 再开口,已没有起初的温柔,反而冷淡许多。 “有什么事情吗?” 沈颜卿第一次有如此直观的感觉,她居然和亲生母亲这般疏远冷淡。 她客气道:“恭喜妈妈获得奥斯卡最佳女演员奖。” 颜令昭淡淡回道:“谢谢。” 电话那边,再度静默。 沈颜卿紧张到指甲深嵌进掌心,在颜令昭准备结束这场淡漠的联系时,她终于开口祈求道:“妈妈!其实我是想求您,帮我签署一份转系同意书。” 颜令昭更显迟疑,态度满是抗拒,“这种事情,你应该找你父亲。” 沈颜卿回想起沈君御的各类逼迫,哽咽道:“妈妈,爸爸拒绝了我的出国留学申请,偷换概念送我去港大。我不想被他嫁给纨绔子弟联姻,您帮我转去港大金融学院好不好?” 颜令昭停顿了很久,然后才话音十分冷淡道:“我恐怕没有这个资格。” 沈颜卿急切道:“可您是我妈妈呀!” “沈小姐,可这是你们沈家的家事。” 沈颜卿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从颜令昭口中听到“沈小姐”这个称呼。 那般疏离,甚至可以用置身事外的陌生人去形容。 沈颜卿话音哽咽道:“妈妈,您忘了答应过我,只要等您有了能力,就接我去身边的?” 谁知颜令昭冷笑一声,话音就更淡薄了,甚至带着些厌恶疑问,“我何时说的?又是你父亲告诉你的?他还真是一点没变,依旧谎言连篇。” “妈妈...求您帮...” “妈妈,爸爸给我刷好牙齿了,你快来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 沈颜卿的声音被电话那端的小姑娘打断。 一边是苦苦哀求,一边却是撒娇要求。 明晃晃的对比,更像尖刀利刃,杀人不沾血。 “沈小姐,没有其他事情,我这边就挂了。”边说,颜令昭便挂掉电话。那瞬间,她还能听到颜令昭无比温柔地用英语对女儿说,“爱丽丝,走啦!妈妈继续给你讲灰姑娘的故事。” “嘟嘟嘟...”冷漠的电话忙音,在这个阳光静谧的中午,莫名使天空变得乌云密布。 灰姑娘的故事。 她突然觉得,自己也配得一个灰姑娘的称号。 脑海中,甚至应景地浮现出,曾经她与梁婉婉和梁婉婉的闺蜜团吵架。 梁婉婉讽刺过她就是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孩。 想到此,沈颜卿双手捂脸,伏在吊椅上偷偷抽泣。 - 霍星来难得迎来一个没有行程的下午,结束酒局应酬,便选择回家。 迈巴赫刚刚驶过庄园植物围栏,他就远远看到沈颜卿在打电话。 霍星来让司机停车,直接步行走回庭院。 不远不近的距离,几乎将电话内容听了一个全部。 霍星来驻足于一棵常青绿植后,透过熙攘葱郁的庭院造景,看到沈颜卿正趴伏着哭泣。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基本已经摸透小姑娘的脾性。 娇气,生起气来还蛮不讲理,典型的公主病。 可内心却十分敏感,稍微一句重话,就能惹得她哭上一阵,泪腺像是连接大海。 可今天的电话内容,又让他不免心疼起这个小姑娘。 或许,是他能感同身受,共情她此刻的无助。 曾几何时,自己的母亲... 霍星来喉结抵着衬衣衣领,克制翻滚几下。 不愿再回忆过去,只继续看向沈颜卿。 他今天又发现,沈颜卿真伤心难过时,哭声是克制压抑的。 唯有肩膀颤动着,再不见骄纵一面。纤瘦如一片轻薄的纸,轻而易举惹人心生怜爱。 他没再忍心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