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近,临沅初就看见了那只苟延残喘的猪。
其实临沅初也不确定它是不是还活着,它肥胖的身躯紧贴着木头板凳,四肢和脖颈都被绳子牢牢地捆在了椅子上,男主人很熟练地一刀捅进了它的动脉,那猪的身体抖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嘶嗬嘶嗬的喘息声,听起来像是出了故障的老风箱。
临沅初捏着包子,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
鲜血顺着尖刀喷涌而出的一瞬间,临沅初看到男主人笑了一下。
他抬头对着身边的人说:“这猪血新鲜,等会儿蒸好了给你带一碗回去,让弟妹好好补补身子。”
站在男主人旁边的青年道了声谢,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瞬间,临沅初觉得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他的耳朵嗡嗡作响,像是在耳鸣,他听不见村民谈笑的声音,耳边是滴答滴答的水声。
那是血液滴落在脸盆里的声音。
临沅初觉得自己的感官都被无限的放大了,他盯着那个被刀剜出来的血洞,那里汩汩地淌着血,看着那片红,临沅初的鼻间涌起一股腥甜的味道,像是掺着血的蜂蜜,腻到令人有点恶心。
还记得他第一次接触到伤口是在四岁。
那是临沅初第一次在没有父母陪同的情况下和小伙伴一起出去玩,小伙伴很高兴,牵着他的手蹦蹦跳跳的,还低头要去亲临沅初的脸蛋。
临沅初有点不喜欢别人嘬自己的脸,下意识地就往旁边躲,结果一个没注意踩到了路边的一个小小的水洼,临沅初滑了一跤,嫩生生的膝盖磕在地上流了好多血。
那个伤口挺严重,每次换药都疼得临沅初呜呜直哭。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那种疼痛感还是深深地烙在了临沅初的记忆深处,这么想来他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怕血的,临沅初明白了鲜血代表着疼痛,所以他讨厌红色的东西。
那场让他大病了一场的电影里也是一样,电影里的男孩被怪物追逐着,他奋力地逃跑着,临沅初看不清他的脸,却能听到男孩剧烈的喘息声。
可即便是跑得再快也无济于事,跟在后面的怪物捉住男孩就像是捉住一只鸡崽子那样简单,它将他按倒在地上,固定住男孩的头,用指甲划开了他的喉咙。
鲜血喷溅出来的同时,男孩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抽动起来。
临沅初看着男孩颤抖着的身体,耳边传来嘶嗬嘶嗬的声音。
那时候的他还太小,不明白那个声音究竟是什么。
但是现在他明白了。
那是气管被切开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临沅初觉得男孩身体里的血已经流干了,那个怪物才松开了男孩的头。
它转过头,对着临沅初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