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般月垂眸看着他,居高临下地和他对视数十秒,倏地轻扬唇角,“好啊。”
他放弃那次的任务奖励,换了一个狼狈又虚弱的待改造品回家。
后来,傅醒告诉他,他会出现在曲家的地下拍卖场,是被他那几个私生子哥哥联手算计、一时失手,等再醒来时,他已经在实验室的笼子里,等待被改造了。
曲般月给他换了药,一圈圈缠上绷带,想了想,问道:“你那几个哥哥,比你大多少?”
“年纪最大的十九,最小的十七。”
曲般月系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轻轻噢了声,“如果你没有说谎的话,那我现在有点相信你对我说的话了。”
他起身,从衣柜里翻了件新的t恤丢给傅醒,“你确实很有价值。”
傅醒沉默着穿好衣服,半响,说:“我会让你看到的。”
他看着曲般月拿了个小苹果发夹朝他走近,眼皮一跳,“你做什么?”
“你的留海太长了,遮眼睛。”曲般月拍了下他的手,皱眉,“伤口,别乱动。”
伴随着留海被夹起,有些影绰的视线骤然清晰起来,温热的指腹捏上他的下巴,抬高他的脸,细细端详片刻后,曲般月满意地点点头,“还行,这样好看多了。”
傅醒摸了下发夹,忽的想起一件被自己遗忘的事情:“你叫什么名字?”
“曲般月,天地无情一般月。”
傅醒轻皱了下眉,“这出处寓意不好。”
天地无情一般月,照人霜骨白皑皑。
谁会给自家孩子取这样的名字?
可思及曲般月姓得那个曲,又很正常了。
能拥有名字、活到现在,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阿杳。”他懒散道,“我的小名,你可以叫我这个,是我...恩,四舍五入算我哥哥给我取的。”
阿杳。
傅醒在心中咀嚼过这两个字,觉得这个杳字,比曲般月这个名字要适合多了。
...
傅醒在他这养了大半个月的伤,曲般月只说让他没事尽量别出这栋小楼,并没有限制傅醒的活动范围,但他真就一步也没离开过房子,连花园都没逛过,活动范围圈死在三层小楼里。
曲般月大部分的时候都不在小楼里,每次回来,都是一身的血腥气,有时候身上还会带着伤,但是都不重。傅醒问他,这么频繁的接任务,是为什么?
“我想早点离开第三境,这里曲家的眼线太多了,处处受到管制和监视。”曲般月摊开手,乖乖让给傅醒给他抹药,“离开第三境,就算不能真正脱离曲家,也会比现在自由很多。”
“好。”傅醒把用完的棉签棒折掉扔进垃圾桶里,“下次记得带手套。”
“知道了。”
“阿杳。”傅醒顿了下,“我要先离开一段时间。”
“啊,好。”曲般月没有太多意外,他随意点点头,“注意安全,等你的好消息。”
傅醒攥了下手,“你不留我吗?”
曲般月轻笑出声,“小醒,你忘了你对我说过的话吗?”
他的唇角是弯着的,可眼里却平静到有些冷漠。
“不回到傅家,你怎么实现你的价值呢?”
傅醒沉默几秒,“如果,到时候我身边足够安全的话,你要不要来第一境?”
第一境,是傅家所在的地盘。
“好啊。”曲般月应下,他托着腮,看着傅醒和自己一样,尚还稚气未脱的脸,轻轻捏了下他的颊肉,笑眯眯:“要努力在斗兽场内活下来噢,小醒。”
“我第一次捡人回来呢,你可千万不要让我白救了你。”
傅醒这一走就是一年。
这一年内,曲家和傅家内都乱得不行,先一步摆平局面的傅醒结束了傅家的事情后就赶到第三境来到曲般月身边,帮曲般月从混乱中厮杀决胜。可结果落定,象征曲家掌权人的徽章和手令却被曲般月全部扔给曲辞,他随傅醒去了第一境。
曲辞就是在曲家地下拍卖场假扮主持人的那个少年,他是曲般月同父异母的哥哥,也是曲般月这么些年在曲家的合作者。
本来说好,曲般月拿徽章,他接手令,到头来却全部落在他手上。曲辞心情复杂,“你放着半个曲家不要,要跟一个野小子跑了?”
“什么叫跟野小子跑了……?”
“我要的从来就不是曲家。”曲般月说,“是自由。”
“明岚学院在第一境,我想去过一个向导该有的正常生活。”他把掌事徽章抛向天空又伸手抓住,瞳色被天光映得偏蓝,明净而深透,“我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