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料到白璟这么话痨,偏他讲话甚是好笑,没两句就逗得众人笑个不停。总归今日是谢尽芜的生辰,饭桌上没人再训诫他“食不言”,他随心所欲些也无妨。
白璟讲笑话讲累了,以手支颐,醉得双目迷离,却还强撑着精神道:“哥,你知道为何我会记得你的生辰吗?”
这场桌宴是叶清圆的主意,可她一开始也不知谢尽芜的生辰具体是什么时候,系统也没有提示,便只好去问白璟。她本来没抱多大希望,毕竟白璟出身渡亡世家,而谢尽芜又与他甚少往来,可谁知白璟坐那里想了一会儿,竟还真的说出个日子来。
谢尽芜抬眼看他,目光清明,脸容胜雪,好一副端方君子的做派。
然而桌面之下,他的手指却穿过叶清圆的指缝,扣住她的手背,与她十指紧紧相扣,掌缘还故意落在了她的大腿上。
白璟道:“家里有一处院子,名为逢春院,是灵宣姑姑曾居住过的地方。我很小的时候,每年的六月初五和十一月廿七,族中长辈都会派人置了礼物送往逢春院。可是我不明白,那里根本没有人居住啊。”
他嘿嘿笑道,“后来嘛,才知道那时没人知晓姑姑去了哪里,族中长辈思亲却无处找寻,便只好将为你们准备的生辰贺礼都送到逢春院。”
白璟抬头看着谢尽芜,低声道:“其实大家都很想念你们的。可是我也不知道后来为什么、为什么就那样了。姑姑也不许你们回家,是为了避嫌吗?还是又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好多年了,父亲其实也一直在找你。直到五六年前,取舍庄的李庄主过来禀报说,姑姑和姑父名下资财全部合到了你的名下,我们才知道你还活着。”
渡亡世家面上是不喜结交,性情疏离冷淡,实则不过是懂得明哲保身。那时的白灵宣和谢拱辰可是被世家联合围攻,渡亡再护短、再疼爱这个心思玲珑的姑娘,也敌不过家族的整体利益。
后来白灵宣和谢拱辰的死讯传出来,他们默认谢尽芜也跟着死了,干脆放弃寻找。
这么多年过去,也就是白令勋等人还私下里找一找他。可是阿楚和青松也太有本事,藏得真严实,愣是没叫他们发现半点蛛丝马迹。
所以,渡亡对谢尽芜不是不在乎,只是大势摆在那里,谁也无可奈何。
谢尽芜静静听着,浓纤的眼睫垂下,神情是淡笑中带着些许漫不经心。
此时再听这些迟来的关怀与想念,却好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说到底,本身就是可有可无,心冷了太久,至今也没什么所谓。
谢尽芜端起酒杯,饮了一口,遮掩住眼中冷冰冰的情绪。
白璟见他并不表态,心中也不免落寞惆怅,可上一辈的恩怨他其实也云里雾里,此时出言示好,也是他尽力为之。于是不再强求,挠了挠头与许雁含喝酒说大话去了。
叶清圆捏了捏他的手指,眼中笑意零星:“好喝吗?”
谢尽芜垂眼凝视她一阵,“应该会很衬你。”
“嗯?”叶清圆疑惑,“你醉了?”
-
白璟确实醉得一塌糊涂,脚步虚浮地被许雁含扶去房里歇息。两个侍从收拾桌上残局,叶清圆坐在廊檐下的竹藤摇椅,腿上披了一张薄毯,手中捧着暖炉,目光涣散地想醒醒酒。
谢尽芜坐在她对面的圈椅,煮了醒酒茶给她喝。
没过一会儿,许雁含从楼上下来了。
她与谢尽芜接触不多,此时讲话便客套许多:“谢公子,生辰快乐。这是我和白璟哥哥准备的礼物。”
说着,递来一只颇为精致的锦盒。
谢尽芜接过锦盒,颔首道谢。许雁含松了一口气,转向叶清圆时神情就自然许多,笑吟吟地道了别。
叶清圆醉得头晕,目送着那道身影离开后,才撑着脸望向谢尽芜:“不打开看看是什么吗?”
“比起这个,”谢尽芜将锦盒随手搁在茶桌上,掌心却按在她的手腕,“我更想知道,你会送给我什么礼物。”
他的掌心很热,手指按在她的腕骨上,指腹摩挲。
叶清圆怕痒,笑着收回了手,没回答,却先问了一句:“你想要什么礼物呀?”
谢尽芜很想抱着她,可她窝在竹编摇椅中懒洋洋地又不肯动弹。
他垂下眼睫,手指从腕骨的位置滑进她的袖口,触碰到那一小片温热柔腻的肌肤,指腹稍稍加了些力气,“我想要的……不方便说出来。”
叶清圆怔愣地反应了一会儿,蓦地脸红道:“不正经!”
她果断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不再惯着他这种腻歪的小动作,转而从摇椅后取出一只木盒:“打开看看。”
谢尽芜一触到这盒子就感知到了灵力,应是施了符咒。他听话地打开来,入眼即是一阵沁润的亮光,盒子里有两个木雕的小人,一站一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