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白霜低下头,“我们逃吧……不在鹿角岘,不给她干事了。我们去个很远的地方,我打猎养你,你不要再干危险事了!”她声音哽咽,牵起芳娘的手。
芳娘安抚地拍着她的手背,说的话却是寸步不让:“我不会再逃的,做错事的本不是我。我要留下来,直到报仇为止!”
白霜只是摇头,握着芳娘的手却越来越紧。
“公主到底是女人,也愿意理解我、信任我。她救了我的命,我自不会辜负她,”芳娘说着,又感觉自己的语气太硬,便柔和下来继续道,“这世道总逼女人去死,我偏活给他们看。”
随着芳娘的话语,她领口的项链坠子掉了出来,又被她一把塞回去。
那是颗光华流转的珍珠,通体是那样的圆润饱满。它在柜台后昏暗的影子里散发着奇异的亮光,宛如一颗夜空中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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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商队算是铺开了生意,鹿角岘一下多了好些南来北往的人。裴峋倒是安安静静,很少同商队其他人在一处折腾。
整个鹿角岘的百姓,近来的注意力被昭那公主给占据着,听说她的病神仙难救,马上就要魂归长生天了。
他们说她是因为思念涅古斯的草原太甚,这才忧思成疾。乌恩其知道这些人只不过在想象一个忧愁的病美人,来满足他们对脆弱美好东西的怜惜。
“这位公主真的有那么美吗,和芳娘比起来如何?”
“昭那公主未嫁时,可是涅古斯的第一美人!”
“我还是觉得芳娘更美些……”
人们七嘴八舌,讨论着那个远方的倩影。乌恩其却只感觉好笑,草原第一美人,嫁了年过半百的合斡勒王,如今即将香消玉损,还成为别人嘴里的艳色谈资。
乌恩其传下令去,说自己担忧姐姐不已,不愿再听到人们说起。
她和昭那公主不熟,这个异母的姐姐有着神女下凡一般的美貌,曾经在乌恩其很小的时候给过她一个绣着花的帕子,上面还带着香气。
还不等乌恩其懂事,她的母亲也尚未离开,她那美貌无比的姐姐便嫁去了霍伦部,成为了合斡勒王新一任王妃。
从那之后,昭那公主就像是被全涅古斯部遗忘了一样。最开始还有人回忆她的美丽,可渐渐便不再有人提起。乌恩其觉得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却偏偏把昭那留在了原地。
她的存在是一个象征着两不友好的符号,她本人被笼罩着,竟然显得那样无关紧要。
而乌恩其现在唯一能为回忆里那张温柔面庞所做的,也仅限于堵住民众们的嘴,让她最起码在鹿角岘,不再会受到纷纷议论。
夜里她一个人带着弓箭防身,去了鹿角岘的山包上。满天的星星总被比作女子明亮的眼眸,乌恩其仰着头,又回忆起了昭那公主线条优雅的、新月般的双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