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身襦裙流光溢彩。
一开始是走着的,后来越来越快,到门口那一段路,变成一路小跑。靴上的金铃随着风蹁跹作响,发带飘扬。
没有往后看一眼。
谢预劲听完,分明已经迈开腿要进门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转身过去捡起了匣子,进屋之后,他随意放在书案上,想的是待明日再寻个地方搁置。
未曾想这一放便是十年。
这一夜宋枝鸾明火执仗的闯进府来,谢预劲静静听她说个不停,只当她在他面前放了一出震耳欲聋的鞭炮,吵闹过后转瞬便会忘,可没想到,零星余火会将这个雪夜点燃,残烬吸进了他的肺腑,她的声容早不知何时根植于他的灵与肉。
所以多年以后,在一个无她的月夜下,他的心脏也停止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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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绮梦“怕我掉下去吗?”
宋枝鸾出府时街道安静如水,只有不远处有几点火光,那是在坊间巡逻的金吾卫属兵举着油毡火把。
她走过很多条这样的路,更死寂,夜风更冷,冬天的雪永远下不干净,铺子的彩幌卷在尸山血海里,糊目的风里尽是微弱的求救声。
姐姐心软,从瓦砾里救出人来,但被救出来的人抢走了姐姐留给她的食物。
那一天宋枝鸾差点饿死。
醒来的时候她嘴里塞着草饼,姐姐双眼通红,瘦弱的手臂紧紧抱着她,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宋枝鸾小心翼翼的捧起姐姐的手哈气,假装没有看到男人的尸体和她脸上的血迹。
那只是一年里极为寻常的一天。
但她的每一天都是姐姐用命换的。
宋枝鸾捏着红珊瑚珠串,道:“可惜出来的晚了,不然可以给稚奴你买些吃食,我记得你喜欢吃这家的蒸饼。”
稚奴眼巴巴:“那明天公主还给我买吗?”
玉奴拍她脑袋,“出息。”
宋枝鸾抿着唇笑:“买!想吃什么买什么,玉奴你的鞍辔也旧了罢,明日我让人一起买了。”
“谢谢殿下!”稚奴像乳燕一样依念的靠在宋枝鸾的腿边,“殿下放心,太子殿下答应你会将朝阳公主接回来就不会食言的,很快朝阳公主就能回帝京了。”
宋枝鸾笑容稍颓,看她们两人同时投来的目光,哑然片刻,道:“你们两个是亲姐妹,心有灵犀也就罢了,怎么我的心思你们也猜的这么准。”
稚奴挺直胸。脯回:“因为稚奴也是公主的蚌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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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大吉。
武阳帝请人为子女启蒙,主张的是因材施教,宋枝鸾成了公主后,有阵子觉得宫里的琵琶音美技雅,便请夫子过来,学了一个春夏,有时想作画了,也会前去国子监寻人赐教,不过总是学不了多久便失了兴趣。
她似乎永远不会对一件事物长情。
但这已是她喜欢谢预劲的不知道第几个年头了。
在与谢预劲相熟之后,她养了一只雀儿叫啾啾,军营之中太过无趣,那雀儿被她养的膘肥体壮,整日叽叽喳喳。
谢预劲烦的很,提溜着它的尾巴扬言要把它炖了。
她赶忙把雀儿救下来,好生养在屋子里。
有日笼子打开,雀儿却不见了,她左右找不见,去寻谢预劲,发现他正在喝鸟汤。
她当时哭的直喘气。
谢预劲绷着脸,有些别扭的蹲她面前解释:“吵死了,这不是啾啾。”
“我不信,分明就是,”她更伤心了,收拾起爱宠的遗物就恨恨走了,“谢预劲,我不要和你做朋友了。”
后来一连两日,宋枝鸾都没见到谢预劲,她将羽毛带在身上,又把遗骨带到一个小山坡上,准备给啾啾埋了。
正要挖土的时候,旁边传来一声:
“鸽子和麻雀都分不出来,宋枝鸾,你真是没救了。”
宋枝鸾回头,看到谢预劲食指勾了一只崭新的笼子,里面正是啾啾。
它在外流浪了两日,看上去和谢预劲一样脏兮兮,不知钻进了哪个山沟沟里。
她高兴的丢了铲子,也知道自己错怪了人,于是踮起脚给他拨去头发上的杂草,不太自在的说:“你……这两日就是去找啾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