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她们的会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晚上,宋枝鸾和宋和烟依偎着取暖。
她才明白,不会来了的意思。
她们被父亲放弃了。
在这个漫长的噩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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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枝鸾抱紧自己,透过窗棂,看向西边泛白的天际线,那种难以描述的恐惧和被抛弃的绝望也伴随她许多个在帝京的冬夜,只有彻夜浮华的声嚣与热闹能饮鸩止渴。
又是一模一样的情形。
父亲说为了她的安全,将她留在长白坡,谢预劲也是为了她的安全,把她送到这个村子。
为什么总是要将她留下,哪怕是在危险的地方受死,也比这种折磨人的恐惧好上百倍,除了姐姐,她不信还有其他人会不顾一切的来救她,谢预劲也不信。
说的再好听,在他们身边,她才是最安全的。
“谢预劲那个混蛋,”宋枝鸾喃喃自语:“又要害我失眠了。”
她起身,想去找稚奴要两丸安神药。
推开门,天边已经泛起金光。
谢预劲骑坐在马上,一眼就望见了她。
宋枝鸾瞳孔逐渐聚焦。
日光朦胧,像是从很高很远的地方铺洒而下,编织成一场巨大的美梦。
她想起很久以前,少年也是这样坐在高头大马上,若有所思的,从桥上的乞儿堆里叫出了她的名字。
那时很久没有人这样叫她了。
她都快忘了自己的名字。
母亲说,她是枝上的青鸾。
“宋枝鸾?”
宋枝鸾仿佛被定在原地,眸底似乎有什么细微的东西发生了变化,她该笑的,但此时一种更恢宏的宿命感让她呆住。
她也变成木头了。
“你怎么回来了?”
谢预劲下了马,来到她面前,眼底复杂,“怕死吗?”
宋枝鸾摇头,又点头。
谢预劲也不知道懂了她的意思没有,抬了下眉道:“怕死的话,就跟紧我。”
宋枝鸾逐渐反应过来,她尝试去掌控自己的身体,抱住谢预劲,眼睛一眨掉出了泪。
她轻轻道:“好。”
如果说这世上,她可以还有人能信任,信他会飞蛾扑火般为她而来。
那她希望这个人是谢预劲。
她同样愿意为他奋不顾身的爱人。
第9章 刑台“可是我怕。”
夜里行军,宋枝鸾依旧精神抖擞。
就地扎营之后,她在帅帐外等着谢预劲出来。
不知道他是怎么交代她身份的,总之这里的将士对她的态度都很恭敬,一口一个宋公子,或许是把她当成了皇室旁亲。
将军们议完事,陆续出来。
宋枝鸾等人走完了,才掀起帘进去。
谢预劲背对着她,执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她按捺下躁动的心,喝了两杯茶冷静,才见他把纸塞进信筒,吩咐人进来。
做完事,谢预劲的眼神才落在她身上。
宋枝鸾走到他身边,途径的烛火剧烈的晃了晃,她在纱罩灯下看他:“谢预劲,你是不是听到过一些奇怪的传闻?”
“没有。”
谢预劲面色如常,单手虚撑,另一只手写字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宋枝鸾坐在椅子上,明眸映着各处烛台,玉簪在黄昏色的晕染下变成了金簪,不论什么年龄,她身上都有一种独特的孩子气,像是被养的很好的珍珠,什么时候瞧去总是光彩照人。
但眼前青年的注意力全在纸上。
宋枝鸾直起身给他研墨,盯着他清贵的五官,“那你为什么改变主意,让我跟着你们一起走了,还改道来接我?”
谢预劲看她一眼,放下笔:“改道并非我一人的决定。”
“你与秦将军决定的?”宋枝鸾像是守在草篮下,静候鸟儿啄食的猎人,如今好不容易鸟儿进了篮,她自是追着不放,“那你同我说‘怕死就跟着你’,总不是有人逼你说的?”
谢预劲拿起手边的镇纸,本想放置在左角,闻言慢慢转过身,靠着桌案,边抛边与宋枝鸾对视。
帐面似乎有风悄悄流过,引得室内的烛火迅速跳了跳。
宋枝鸾觉得自己的心也被他握着,随着那方镇纸忽上忽下,“你为何要同我讲这些话?”
静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