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还容不得他满腹牢骚。
马车行驶过玄武大街,在秦家门口停下。
通报过后,侍卫请他进去。
秦行之在被重授官职之后,就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原是今日上值,皇帝嘱咐他多休息一日,因而在家。
许清渠来时,秦行之正在倒茶,他除了一身黑,罕见的穿着白衣,整个人看上去瘦了些,“许相请用茶。”
“长话短说,秦统领可知我今日为何而来?”
秦行之坐下,沉默片刻,“是为了灵淮公主吧。”
“正是,灵淮公主的住所,平常喜好去的地方,接触过的人,我已经亲自查过,没有搜出任何与人勾结的证据,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你可有什么眉目?”
没有半点迟疑,许清渠将这两日的调查出的东西说与他听。圣人器重秦家,连被灵淮公主利用的秦行之都可网开一面,不仅不予追究,反而加官进爵,足以见得秦家在皇帝心中的分量。
所以,面对圣人信任之人,许相也没有避讳,“你在公主府住了许久,好生想想,灵淮公主之前还与谁来往密切?”
“她既骗了你,你也无须顾忌。”
秦行之笑的惨淡,心口仿佛被刺了一下,“你们已经查过了。”
“谁?”
“谢预劲。”
许相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斩钉截铁道:“不可能,谢家……”
语气欲言又止。
秦行之看向他,“谢家怎么?”
“没什么,”许相斟酌道:“谢家有些特殊,谁都可能成为灵淮公主的手下,听从她的话,但谢家的人不会。”
“不可能是谢将军,你再想想看?”
秦行之喝了口茶,手中握着杯子道:“殿下身边知心人太多,微臣只是个能勉强入眼的。她还与哪些人来往,想瞒着微臣,也是轻而易举,大人还是另去打听吧。”
-
南照国。
喻新词沿着喻新词在缸中留下的线索,一路找到了这个位于姜朝与南照国边地的小镇。
比起姜朝,南地水系众多,这一处也不例外。下了竹筏,他在一处卖筒子酒的摊面停下,询问道:“这里可有一个姓罗的接生婆?”‘
那卖酒的大娘打量他一眼,说的还是北朝官话:“是内,就住拐角那路的尽头。”
喻新词点点头,提着包袱,寻到尽头一户人家,敲门。
里头传来妇人的应答声,门很快被打开。
他来不及说什么,妇人便已经吓了一跳,连连后退,第二眼,才惊魂不定道:“公子是谁?寻老身做什么?”
她正说着,里头忽的传来一声啼哭。
喻新词心跳加快,有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作祟,让他想进去看看。
他如实道:“在下姓喻。”
宋枝鸾为他准备的身份不在姜朝,也不姓喻,而在南地,即便是帝京也插手不了。巧的是,他原来的打算就是去南地。
罗稳婆如同刚在巷子里跑了一场,大喘气道:“姓喻,你莫不是……还有个妹妹?”
“是。”
这样的长相找上门,姓喻,还有妹妹。
不会错了。
罗稳婆看了眼门口,将门关上了,低声道:“公子跟我来。”
喻新词在四方天井下站了片刻,方才跟着进了门。
一进门,罗稳婆便从里面抱出来了一个孩子:“公子,这是新月姑娘的孩子,已快一岁了。”
“满满,这是你舅舅,看清楚了。”
喻新词看着襁褓中的女婴,眼里闪烁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满满,新月取的?”
“是,新月姑娘说,希望她的孩子处处圆满,”罗稳婆道:“姑娘对老身有恩,东宫里那些老婆子都是些不好相与的,多亏姑娘照拂,老身才能再回到这儿,没缺胳膊少腿的,老身一直念着姑娘的恩情。”
喻新词手指动了动,竟有些不敢抱满满,道:“新月被逼自缢,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
罗稳婆双手抓紧,左右看了看,方才将实情托出:“姑娘聪慧,知道姜朝太子不会放过她,提前吩咐奴婢……做好准备替她收尸,这样的丑事,定不会让许多人知道,她就让老身时不时在她院子外转转,若真碰上了,她救不活……就取出她腹中的胎儿。”
喻新词早有些猜测,直到听到,还是有些身形不稳。
“好在满满命大,竟也活下来了。”
满满也像是感受到了亲人的味道,一双大眼睛愣愣瞧着。
喻新词无法想象那是个怎么样的场景。他看着满满好一会儿,才将她抱过来。
罗稳婆道:“老身听说如今姜朝有了一位皇太女,是原先的灵淮公主?满满是太子殿下唯一的子嗣,也该是他唯一的后嗣,公子将她带回姜朝吧,老身觉得她也许有一日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