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缜跟着松了口气,让他直接挑枪上阵,他都不会这么紧绷,能得这样一个结果,已是极好。
至于未来,后人自有因果。
宋枝鸾收了笑,目光恰好与谢预劲对上。
她顿了顿,偏开头,“既然叛乱已定,也该向父皇报喜了,明日就‘押送’皇叔回京吧。”
与五十万大军一起。
……
潍州城内,在城墙上眺望的杨,田两位将军早就有些站不住脚,刚入夜时灵淮公主与元将军带着人出了城门,直到现在却还没有回来。
也不见有人来报。
就在他们按耐不住时,不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守门将士精神一震,聚精会神看向声音来处。
待到再近一些,杨将军看到了前锋营的旌旗,略松了一口气,扬声道:“开门!”
……
元将军走在最后,田将军下了城墙,高兴道:“灵淮公主果然厉害!竟能将定南王劝降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你跟着殿下一同前去,都看到了些什么?”
元禾看向宋枝鸾的背影,“有些事情,你们还是少知道为妙。”
……
尽管这次并未折损多少人马,但“阵亡”将士的后事也有许多需要处理,宋枝鸾将军务一一处理了,方才从帅帐中走出。
一出来,就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谢预劲正朝着帅帐走来,听到她的脚步声,视线逐渐往上。
他少有这样反应迟缓的时候。
夜色也掩盖不住他唇色的苍白。
宋枝鸾眼神一顿,走到他面前,“前日接到你的信,我还很意外。”
所有消息来报,报的都是谢预劲性命垂危。她以为他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结果她信寄过去没两日,他就回了信。
看来他的伤也没有那么重。
谢预劲低下头,唇边轻扯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分明是个简单的表情,他做起来却无端让人感觉有些艰难:“你看了我的信?”
宋枝鸾点头,脚步只在他面前停顿了片刻,就越过他去。
“下次传信,不要说那么多没用的废话。”
谢预劲呼吸颤了颤。
巡逻的侍卫不敢多言,只弯腰相送,但下一刻,却听到了一道闷重的落地声。
“将军!”
“谢将军!”
-
京城。
叛乱已平的消息很快就被八百里加急传到了皇宫,许相看着手上的情报,将其呈送给了龙椅上的人。
“皇上,定南王降了。”
而且,只用了不到半月的时间。
在他们收到这份情报之时,宋枝鸾已经在回京的路上。
快的猝不及防。
甚至没来得及查出些什么。
宋定沅脸色极为难看,他看着元禾上报的死去将士的名册,“是么。”
这一个个眼熟的名字,难道都是意外么。
元禾。
你也背叛了朕!
“言官们得知此事,近日来上了不少赞颂灵淮公主的折子……”
许清渠说着,忽的惊呼:“皇上!”
宋定沅猛地
咳出一口血,这血溅在龙椅上,仿佛用了极大的力气,这口血后,连精神都泯灭无遗。
“来人,快传太医!”
“慢……慢着。”
宋定沅拽住许相的手,死死的盯着他:“你,速速去请李,张两位大人回京,朕的遗命大臣……给……怀章传信……遗诏在……画后,待人齐了,由你宣读。”
许清渠泪流满面,“皇上!”
宋定沅说完,彻底瘫软在椅上,口中呼吸有出无进,双目浑浊发黑,脸色发青,此乃毒发之兆。
“皇上……”
宋定沅恍惚之间看到了宋枝鸾。
跪在他龙椅前的人成了宋枝鸾,她字字控诉,声泪俱下。
他何时见她哭成那样。
【爹爹。】
幻觉吧。
他的小女儿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他爹爹了。
宋定沅的双目逐渐阖上,耳边孩童的笑声吵闹,他脑海中却异常清明。
是和烟、怀章和小鸾在踏青,三四月的天,纸鸢高飞,杨柳依依,小鸾年纪小,跑的最慢,摔了一跤,哭着看向他。
他似乎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
可眼下,他只想得起他的孩子们。
宋定沅伸出手,想要去抱她,却什么都没有摸到,一瞬间,身体像断线的纸鸢,轻轻坠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