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想去买吃的,但秦行之一句话又让他停了下来。
“你有没有见到过这个人?”
他手里拿了一副从别的通缉令上撕下的画。
秦行之已经走了很多地方,尽可能问了很多人,几乎不抱希望,但小孩仔细看了两眼,点头:“这个人,我见过的,他长得高,又生的很好看。”
他攥紧了画,凝声:“在哪里?”
“就在城外破土地祠那里。”
……
城外泥路里走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几步路的功夫不停在身上抠挖,敲着破破烂烂的碗,进出城的百姓拽紧同伴,生怕被染上什么病。
人里有人等人,乞丐里也有上等乞丐,走在最前面的老乞丐显然是领头羊,他手里牵着一条绳,绳的另一端勒在瘸腿乞丐的脖子上。
瘸腿乞丐饿的腿都抬不起,踩到一颗石子就摔在地上起不来。
老乞丐见状,怒气冲冲地踹他两脚:“没用的废物,钱你讨不到,说了养着你有钱,钱也没捞着,要你这个吃白食的有什么用!”
宋怀章下意识蜷成一团缓解力道,等他踢完了,强撑着站起,跟上他们。
太阳的光晕让他眼前一片模糊。
他从前最喜欢夏日了。
宋枝鸾也是。
这个时候,她该在养心殿里悠闲的小憩吧,醒来就有冰酪美酒,还能听曲,她不喜欢和那些老头打交道,听他们喋喋不休的讲话,也许会不耐烦。
说来也怪。
这些天他满脑子都在想宋枝鸾落在他手里的下场,恨不得把她剥皮抽筋,如果不是她,他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可又忍不住回忆从前点点滴滴,就像现在,痛意过去,宋怀章想的却是,宋枝鸾曾经是不是也被这样对待过?
她被困在长白坡的那些
日子里,长姐和她是怎么过来的?
谢预劲把她们带到父亲面前,活脱脱两个乞儿。
他叫了她一声妹妹,宋枝鸾就红了眼睛,跑过来叫他哥哥,乞丐的身上都有一股馊味,但妹妹身上没有,干干净净的,姐姐将她保护的很好。
宋怀章都还记得。
但他不记得她是何时憎恨他的。
她为何将他想的那样坏,到底为何如此对他?
为何要抢他的东西?
走到城门口,守城的将士在城墙上巡逻,底下有人张着通缉令一一排查。
宋怀章猛地回神。
身体还在一瘸一拐的向前。
这群贱民让他装瘸子去讨钱,任他说破了嘴皮也不肯请大夫给他看一看,他逃也逃不走,只能眼睁睁看着腿伤溃烂,伤口结痂之后,他真的变成瘸子了。
看着排起长队的百姓,宋怀章有些疯魔地想,即使他现在回去向宋枝鸾认错,也不会过的比现在更差了吧。
很快就要轮到他们。
宋怀章忽的醒悟,不,不行,回去他会死。
宋枝鸾真的会杀了他。
心里有个声音叫他赶快逃,但宋怀章的双腿像被钉在了原地,在这群贱民手里他尚且跑不掉,何况是在这些士兵面前。
在山里待的太久,他都忘了到处都是他的通缉令。
但就在这个时候,从城内走出来一个戴着斗笠的青年,宋怀章阴翳地看了一眼,心脏顿时跳到嗓子眼。
是秦行之!
与此同时,秦行之也看见了他。
他一开始有些愕然,但很快默不作声的走近。
这群乞丐看他走近,纷纷低着头避让,可青年站在了他们面前,拦下了他们去城里的路。
老乞丐腆着脸:“公子,有什么事情么?”
宋怀章神情激动,过于急促的呼吸让他被勒着的脖子发痒,他用力挠着,语速飞快道:“这是我朋友,我朋友来了,他来了。”
老乞丐看看宋怀章,再看向秦行之时像看见了一块大肥肉,“这么说,你就是他口中那个会出很多钱赎买他的朋友了?”
秦行之暗暗握紧刀,“多少钱?”
“一百两就给你,怎么样?”
“好。”
宋怀章闻言大喜,迫不及待去解脖子上的绳,秦行之先他一步,一刀将绳砍断,对乞丐们道:“你们随我去取吧。”
众人欢呼雀跃,忙送不迭跟着他离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