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鱼的脑子实在太乱,又乱又痛,理不出个思绪, 那个小孩的样子他都没看清, 想找都找不到, 附近下雪监控又坏了,当时没人也没目击者,贺鱼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找到。
他觉得眼睛肯定是那群人做的,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惹到的仇家。
身上没什么力气,头又昏昏沉沉, 贺鱼实在是难受得很。
他重新躺下,声音干哑:“裴寂你能搂着我吗?”
他很害怕,他要是看不见了, 以后要怎么办,若是一直找不到那些人呢。
身上覆上一个有些假温热的身躯,贺鱼给头埋进玫瑰香味道的怀里, 裴寂还在他身边能让他安心些。
累,很累,身体十分疲惫,脑袋很乱,他努力压下心中不安的情绪,在昏昏沉沉中睡着了。
黑色的阴气悄无声息钻进贺鱼的身体,在他体内逛了一圈,无功而返。
裴寂的脸色沉得可怕,贺鱼的身上除了那股奇怪的味道什么都没有,他身体里没有什么奇怪的玩意,空空的,连一身修为都没了,他们拿走了贺鱼多年修炼的道术和他能看到鬼怪的眼睛。
裴寂紧紧搂着贺鱼,他从未如此生气过,在他的眼皮底下,还能发生这种事,他再厉害却还是护不住贺鱼,挡不住这些心怀叵测之人。
他应该去查,可他不敢离开贺鱼,不在他身边他实在难以安心。
傅允川来的时候贺鱼醒了,靠在床头脸色看不出什么,裴寂在给他喂粥。
“慢点吃,剥个鸡蛋补充一下营养。”
“不要蛋黄。”
“不要蛋黄怎么行,就蛋黄营养高。”
贺鱼无奈只好就着裴寂的手又吃了个鸡蛋。
“有人来了吗?”贺鱼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望向声源处问道。
裴寂收拾着摆出来的盘盘罐罐:“嗯,傅允川来看看你。”
贺鱼不吭声,心却是沉了下去,叫傅允川来,那就是裴寂没办法了,连北阴都没办法了,他还能看见吗。
身边空气流动,傅允川似是在他身边站定。
温暖的气息流过他的身体,连带着感冒发沉的身体都轻松不少,眼睛不流泪了,鼻子都通气了,除了眼睛还是看不到,其他都恢复正常。
身上的病痛消失让贺鱼的心情好上不少,着急也没用,大不了早早死,变成鬼还能看到,死了也无所谓,他在下面有大靠山,他就不信那个小孩不死,再过几十年落到他手里,别说眼睛,看他怎么折磨他!
气死他了。
“谢谢。”贺鱼看不见,微微仰头望向方才他感受到的位置说。
他看不到傅允川和裴寂此时更凝重的神情,傅允川和裴寂对视一眼,皆明白对方的意思。
有些棘手。
“他的眼睛和一身道法都被拿走了,要找回来才行。”
傅允川说的跟裴寂的猜测一样,这却是最坏的结果,茫茫人海,没有什么线索,要如何去找。
裴寂没有什么办法,只能从当时都在山上的人鬼下手,可当时来往人众多,去游玩买票的还有迹可循,那些来往的散人毫无办法,可这些散人才是最有可能对贺鱼下手的。
傅允川看着裴寂变幻的神色,直到他现在担心什么:“让小鱼跟余意住两天吧,我跟你一起去找。”
他怕裴寂不放心,又说:“去我家住吧,比较安全,你别看余意还小,厉害着呢。”
裴寂想到那次见到的那条大蛇,吐口气点头。
贺鱼现在身体没什么大碍,死马当作活马医在医院检查了一圈,没有查到眼睛的任何问题,最后只归结于可能是心理原因,后续再观察是否能恢复。
本来也没抱着医院可以解决的心态,可听到这样说贺鱼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我们先去傅允川家住一阵。”裴寂为了减轻贺鱼看不见的焦虑,几乎事无巨细得禀报,前面有什么,要去做什么,车是什么样的,椅子是什么样的。
贺鱼被他这样搞得心里那点恐慌全然不见,反过来安慰裴寂两句。
其实他除了一开始意识到自己看不到有些茫然,现在也只剩下生活上的不习惯了。
顺天应人,物来顺应,顺势而为就是了。
眼睛虽然看不见,不愁吃不愁穿,不用工作也有钱赚,还有人帮他解决这件事,等着就好了,唯一难受的就是玩不了手机。
“小鱼,你要听书吗,我给你找。”
余意给他手里塞了个饮料管子,贴心插上吸管,轻声询问他是听剧还是听书,快到中午了要吃些什么。
难得有这样清闲到什么都不用做的时候,贺鱼听了几天的有声书,累了做做运动,听余意说他老家的那些事。
他才知道余意不是这方世界的,听他说还有两个总欺负他的哥哥,和一个不靠谱的爹。
余意说的很有意思,贺鱼听得也津津有味。
吃饭的时候余意会把东西倒出来放到一个个盘子里,让他更方便些,出门散步余意也会挎着他的胳膊,上厕所恨不得都扶着他。
除了看不见一切都好,贺鱼知道自己一身道术修为也被取走,也没过多焦虑,他觉得此刻很适合养性。
既然没了就重新开始,早早起来五心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