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谷川副队长!”她连忙起身,手边的马克杯差点落地,她又伸手接住。
“反应速度不错。”长谷川夸赞道。
“副队长您也来调侃我了。”七海苦笑着看向别处。
“长官想让我问问你的意见,”长谷川瞥见文件上的章,“你在现在的岗位上做了这么多年,突然让你上一线确实有点委屈你。”
“话也不能这么说……”七海低下头,她总不能说自己肩不能担、手不能提、耐力不如鼠、跑步像蜗牛、身体素质脆得像威化饼,怪兽打个喷嚏她就会下去见自己父母和大哥,这实话真的能说吗。
“别人不会理解,但我知道你会懂,我们在建设一个最强大的部队,想要让……”身材高大的长谷川副队长板着脸,“让怪兽从日本消失。”
沉默了一阵子,他再次开口说:“还是说为企业卖命才是你的理想?”
七海来不及找出一句足够有力的反击,长谷川副队长已经转身离开,整个办公室突然变得亮堂了起来,她走过去把门关上,憋着一股气开始对着空气胡乱打拳。
“我的命这么不值钱吗,我打工求财好吧,怎么出云科技是我老祖宗吗?”
“你们防卫队有多弱啊,少了我一个就不能变成“最强大”了。”
“就算我是千年难遇,那也得讲究个三顾茅庐吧,给了几个巴掌连一个甜枣都不给吗?”
“我可没看过几部少年漫,‘宏大的理想’对我不起作用啊领导!”
“再说了谁不希望怪兽消失,谁不想……”
她有气无力地蹲下来,呼呼喘着气。
自小就被这种“理想主义”包围着的七海阳菜,似乎很早就失去了对“使命感”的理解能力。
尽管她很少提起一些事,但这么多年来,常有人在看到她的名字时问及她的父母。当然了,女儿不仅继承了父母研发的项目,还成了试验成功的第一人,多么值得称道的美好故事。可如果那一天怪兽侵入市区时,爸爸妈妈没有为了工作而乘坐那辆前往东京的新干线,如果后来哥哥没有因为想要考入防卫队而选择离开京都,现在自己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没有“造福人类的基因研究”,也没有“我要成为强大的防卫队队员”,只有“爸爸妈妈我回来了”,还有“哥哥的数学又没及格”,这会不会是更好的选择。
事实却是,七海不敢告诉阳平,自己努力的学习与研究并不是为了父母的遗愿,也不是为了这个国家,她就是为了能让哥哥站起来。可好像虚构出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使命,某种意义上也是对哥哥的温柔,至少在他的眼里,妹妹仍然是正义的角色,是符合他理想的存在。
只是虚构的使命承担久了,七海偶尔也会误以为这是真的,好像自己真的是站在历史节点上不可或缺的一环。
那可太傻了。
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鸣海,那个总会笑着站上一线的人。
等等,真是鸣海弦。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一直蹲着的七海向后摔倒在地上,“没看见门口贴着‘无关人士包括鸣海不得入内’吗?”
“我问了好几遍能不能进来,你不是默认了吗?”鸣海毫不客气地拉开她的办公椅坐下跷起了二郎腿,训练服袖子被他挽起,手臂的肌肉清晰可见。
“谁说的不回话就是默认?”七海跪着正要爬起来。
“知道你很崇拜本人,但是这么大礼还是免了。”鸣海随手开始扒拉她的办公桌。
七海差点背过气去,上前就按住他的手:“鸣海队长,‘个人隐私’这个词没有学过吗?”
“哎呀,这不算x骚扰吗?”鸣海笑着指了指已经半个身子趴上来的七海,“没关系,我能理解啦,毕竟我这么……”
“七海前辈,样本的情况好像……对不起,我一会儿再来。”实验室的同事甚至关上了那扇原本是开着的门,然后快步冲回去提醒所有人,情况紧急千万别过来。
所以现在跑去御台场跳海还来得及吗,七海啪的一下关上抽屉,推着办公椅将鸣海一块儿扔出了办公室门,自己则是迅速地反锁了门,两手叉腰,双眼紧闭,不然她觉得自己一定会爆炸的。
谁料那家伙居然就那么坐在了门前,一副“你不出来我不走”的架势,七海忍了半个小时,发现自己看不进文件上半个字,处理不了任何工作,投降似的拉开门,好声好气问了一句:“鸣海队长纡尊降贵,不辞辛苦,究竟所为何事啊?”
“想问问你的态度啊?”鸣海举起那封四之宫长官的推荐信。
“你什么时候……”七海回身看了一眼乱糟糟的办公桌,然后一把抢了回来,“你不了解我的真实情况,这件事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