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婵又忍半晌,额汗流过眼睫,终是泣声道:“九叔,你饶了我罢!九叔!”萧云彰听了,炽情更盛,看她柳腰款摆,双兔乱晃,愈发肆意难停,欢娱无限。
直至他忽得将林蝉紧抱怀中,恨不能嵌进皮肉,林婵察觉不对,连忙叠声说:“你可别乱溺,去夜壶.....”已是来不及。待萧云彰神魂归体,身心泰然,却见林婵在掉眼泪,晓自己今夜失了自持,太过莽撞,忙问:“哭甚么?哪里痛?”
林婵骂道:“你个无耻腌臜之徒,不去夜壶,竟溺在我身上,我恨你一世,明儿我告诉爹爹,定要讨个说法,打你十棍子。”
萧云彰哑然,只得附耳细讲,林婵听懂后,半信半疑,萧云彰叹息道:“我明日找些话本给你。”
林婵有些脸红,想起甚么,不高兴道:“奸商,一想你梳笼过妓儿,我就不舒泰,你滚开。”
萧云彰笑道:“我前面说过,我去酒楼妓馆,主为生意应酬、只关心买卖成败,妓儿色艺如何,我未曾在意,何谈梳笼。”
林婵道:“我不信你。”
萧云彰道:“不信也得信,我身为商贾,酒楼妓馆,言商胜地,日后还得去。”
林婵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的!”
萧云彰没言语,面无表情地起身趿鞋,下床出房,吩咐小眉打热水伺候,朝赶来的月楼点头,自往净房而去。
林婵亦坐起,酸痛难忍,看见白衫上沾了血渍,先前因酒醉,头脑昏沉沉,此刻却清醒了,她终归还是和这奸商圆了房,但心底却空荡荡没依傍,想起前程,仍是茫然无措。
小眉端热水进来,后跟着月楼,不晓甚么时候到的,待林婵清理好自己,见月楼已收拾了床榻,她不吭声儿,自上床翻身朝里,待萧云彰回来,她已经睡熟了。
第47章 未解
接上话,翌日,五更甚凉,林婵睁眼,见萧云彰醒着,目光灼灼,也不晓看了多久,她问:“看我做甚?”
萧云彰道:“想你长得像谁。”
林婵想,闲得! 欲要翻身,拿背对他,他反先一步,搂她入怀,问她青春多少,林婵不悦道:“我俩婚配前,交换过庚帖,内有生辰八字,九叔没看么?”
萧云彰只笑,不做声。
林婵又觉好生无趣,告他道:“十七岁,五月二十八日卯时生。”
萧云彰道:“我二十七岁,三月六日酉时生。”
林婵暗想,是你要问的。她道:“前位娘子何时没了?”
萧云彰道:“婚配三年有余没的。”
林婵道:“是因何疾?”
萧云彰道:“伤寒。”
林婵道:“你一定悲痛欲绝、心如死灰罢。”
萧云彰问:“为甚这般说?”
林婵道:“老太太说,你待她百般呵护,捧在手心怕跌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萧云彰淡道:“你对萧旻,倒也意重,夜里梦中,还呓他的名字!”
林婵想,她惯说梦话,但唤萧旻,定是魔怔了......萧云彰蓦得松开手,起身趿鞋,穿戴好,出房而去。林婵抿嘴想,罢了,谁也别想高兴。
林光道监督完府吏发药,百姓散去,他才回到书房,换了官服,正待吃茶,叶程帘前禀报:“姑爷来见。”
林光道说:“快请。”
萧云彰撩帘进房,作揖见礼,林光道请他坐了,亲自斟茶,问道:“昨晚和婵姐,事可成了?”
萧云彰道:“谢爹成全。”
林光道笑说:“我家婵姐,才貌双绝,遵三从四德,性温柔,可叹公子无缘,你有福气。”萧云彰想,说的是一个人?
林光道问:“来寻我为何事?”
萧云彰道:“我打算明日起身,往松江苏州去行商,特与爹告辞。”
林光道问:“能否多待些时日?”
萧云彰实话相告:“萧肃康传信与我,萧旻将与徐首辅之女结亲,催我与阿婵赶在礼成前,务必回京。”
林光道不以为然:“不回又能怎地?”
萧云彰道:“萧旻就不结亲。”
林光道微怔,愠怒道:“混帐东西,纵使有收养之恩,也不该欺人太甚!”
萧云彰站起,撩袍朝他跪下,林光道吃惊问:“这是为何?”
萧云彰道:“爹应知,十二年前,我父兄因白塔寺灯油案,行刑而死,临刑前告知我,他与兄长惨遭陷害,多有冤屈,我解他为人,必不会说谎。我弃文从商,赚尽银财,方有胆气回查真相,却得知灯油案卷宗,早已丢失多年。受牵连之人,死得死,疯得疯,或不知去向。如今唯有爹,最知当年案子全貌,可否细说与我听。”
林光道沉默许久,方道:“你起来说。”他吃两口茶又道:“此案过去数年,纵使你查清了又如何,人死不能复生,活人还得长存,我劝你,好好和婵姐过日子,一年半载后,生个一儿半女,承你父姓,子嗣延展,想你父兄九泉之下,也会瞑目了。”
萧云彰还要说,林光道摆手,阻止道:“灯油案牵连甚广,地方官员、佥商买办、户部、内务府、光寺、太常寺、白塔寺庙,甚神宫监,皆有人陷在其中,三法司会同各部尚书、通政使进行圆审,因案重大,皇上下旨速判速决,不出两月结案,刑得刑,发配得发配,贬黜得贬黜,我出京城至今,不想光阴迅速,今日你提起,才恍然十数年已去。”
萧云彰道:“爹当年为詹事府詹事,与此案风马牛不相及,怎会受到牵连,贬黜此地?”
林光道沉默,起身走到窗前,寮外阳光明媚,早蝉幼鸣,叶程背靠廊栏,打着瞌睡,一派悠然之色,他道:“长伸两脚眠一寤,起来天地还依旧,门前绿树无啼鸟,庭下苍苔有落花。勿要自视甚高,以为离了你,天下、朝堂或家府必闹乱,其实不过一日,至多两日,一切如常,处处照旧。”
他看向萧云彰,语重心长道:“贤婿,你纵有泼天的富贵,又如何,抵不过皇权一道旨,官宦一席话,便似水中月、草上霜,一瞬成为泡影,听我劝,到此为止,莫再查了,不为你,也为婵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