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汪父下巴微抬,“喏,外面那个,黄庭轩……”
知子莫若父。
被拆穿心事的衣晚宁梗着,就是不愿意承认。
汪朝阳哪里不晓得,但是一想到早上那一幕,他一股子火想发,又不敢发太多,只能别扭地说,“女孩子家家,就算你们曾经是夫妻,离婚后,也不该……也不该睡一张床啊。你这样的行为,很对不起小连的苦心啊。”
本以为要面对父亲疾风骤雨般的道德批判,没想到父亲居然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老旧楼梯传来嘎吱响声,有人下来了。
衣晚宁不由分说挽着自己父亲的手,往后院走去。
狭小后院的角落,怕风的杏树,待在偏安一隅的墙角,开得正热闹。却从来没有结出果实。
衣晚宁背着杏树,特意走开两步,与父亲保持一定距离,保证不会第一时间挨揍。
“爸爸,你不对劲。什么时候你变成开放、好说话的人了,以前你可是能骂我一直骂到天黑。你变成这样我很不习惯,快变回来。”
“我能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你们娘俩,软不吃硬不吃。试验田里的杂交小麦,都没你们娘俩难搞。”人到晚年,还要深陷家庭危机。汪教授很无奈,他想要弥补自家女儿的一部分成长缺憾。
可他同样知晓,很多事过了那个恰当的时机,再用什么也弥补不了。只能成为心中的遗憾。
事后想起,再悔恨也没用。
“老汪,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早点认怂的话,我妈至于和你闹吗?”衣晚宁感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想到自己父亲临到晚年,还能改。
汪教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立马沉下来,“你叫我什么?”
“……没什么。”
察觉自己语气过于严厉,汪教授急忙找补,“晚宁,爸爸不干涉你交朋友。但是爸爸坚决反对你和黄庭轩继续来往。别把离婚当儿戏。”
都这样,汪朝阳居然还能忍住。绝对有猫腻,衣晚宁嘿嘿一笑,“噢哟,火气那么大……是不是妈妈又怎么你了?”
“哪有的事……你妈不过是提了小黄多有耐心、多有才华啊,愿意听她这个老太婆唠叨家常,帮她找了什么老年大学歌舞团,整天就在外面跳舞练舞。还,还介绍什么围棋协会的人,一起结伴去京城参加香料行业会。”
“哦。”
前几日,母亲好像与她说过,打算和新认识的好朋友郑阿姨一起去京城,顺道在那好好玩几天。当时她的注意力全在母亲开完会议后,还要在外面多待几天,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围棋协会?博闻广识又热情洋溢的郑阿姨原来是围棋协会的人。难怪这次,母亲没有强制要求她陪着去,原来有更好的旅行搭子。
大致了解情况的衣晚宁,嘴角微微翘起,发出啧啧之声。感慨父亲大约是别扭的吃醋了,母亲心中最优先位置不是他。
不过,黄庭轩什么时候背着她搞这些小花样,每一件事完完全全投她妈妈所好。
要知道,衣妈妈还不是妈妈,叫衣茉莉时,最爱的便是跳民族舞。
少女时代的衣茉莉,为了舞蹈梦考上艺术学院,为了爱情放弃舞蹈,为了女儿接受家业。就像他们那个时代的人,一生都在为了他人努力,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
唯有舞蹈,衣茉莉女士依旧发自内心的欢喜。
每月月初,定会拿出当年的光碟,在花厅播放毕业那一年表演的孔雀独舞,一次又一次与她讲解孔雀舞的难点,以及那年衣茉莉如何获得满堂彩,拿下第一名。
哪怕她的女儿已经把她获得的少数奖项倒背如流……
万万没想到,黄庭轩这家伙,背着她不声不响就干了这种事。难怪父亲暴跳如雷,这些事情是父亲想要做,却没能做到的事。
但是,那可是能说出——结婚只是家里多了一个有用摆设……她太温柔了,不适合搞审计,应该去找个更能发挥她温柔特点的工作……婚姻,这不是折磨人吗?等等离谱言论的黄庭轩。
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为了讨好前妻,去做一些无用功。
黄庭轩,你到底要什么东西?此时的衣晚宁,害怕黄庭轩只是利用自己达到目的,那样她会很难过。但是,她更害怕自己再度爱上这个人,再度失掉一部分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