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油滤了大半,汪老太太打开另外一口锅,开始炒糖浆,让炸好的江米条都裹上一层透明的糖壳。
做完这一切,老太太抬着一箩江米条离开厨房,在她的脚步迈出门槛时,才缓缓开口,“小海、你,小时候最喜欢吃江米条。”
“嗯。”
小时,热腾腾的江米条还没裹上糖壳,身材比她矮一些的小海就会搬来凳子,让她跳上去站着,抓上一把。在大人的呵斥声中,一起笑嘻嘻地跑掉。
蹲在葡萄藤下,一人一块的分享零食。直到汪洋提着鸡毛掸子来找他们……
那些日子,如同这江米条一样,简单又甜蜜。
她没有任由自己沉溺回忆之中,四下翻厨房,找出酸豆角、咸鸭蛋。
当年在大哥手里吃的苦头,今日便煮一锅白粥打发。
出门时,薄雾中,她瞥见黄庭轩坐在老藤椅上,手里拿着一本棋谱,专注地研究着棋局走势。
青瓦挂下的雨帘,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却又触手可及。
他旁边的小藤几上,放着一小盘江米条。约莫是老太太特意找了白瓷盘,给他装了一盘解馋。
“好吃吗?”或许因为雨丝润泽的缘故,她的声音格外柔和。
黄庭轩没有抬头,视线还留在棋谱上,“还行……”
她直起身,打量他脸上被棕丝塌,印上的几条痕迹,忍住笑意,“待会你能自己开车回去吗?”
此时,黄庭轩才愿意从棋谱中抬起头,目光落在晚宁的脸上,肯定地回答,“不能。”
虽然猜到了,但衣晚宁还是有些挑眉。
咕噜噜——
这是黄庭轩的肚子发出的不雅之声,她轻笑着,帮他合上棋谱,拉着他的手腕,从藤椅里拖起来。
“走吧,黄大少爷,陪我去吃水煎馒头。”
曲曲折折地绕过几条狭窄的小巷,就在衣晚宁自己快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路时,一股熟悉的油香飘来,指引着她找到了那家黑黑矮矮的铺子。
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衣晚宁从伞下跑过去,脚步轻快,急匆匆地与老板嘱咐了几句,才回头向举着伞的黄庭轩招手,“快点,吃完还要回去帮忙。”
“好。”他笑着收起伞,随她一同走入小店。
这里没有那些豪华餐厅的耀眼装饰,也不依赖昂贵食材的堆砌来吸引顾客。
普普通通的食材,普普通通的铁锅,简简单单地带着羁旅人回归故乡的烟火之中。
晚宁被老板认出来,特意多送了她两个生煎馒头。
她毫不客气地收下,正准备夹进自己碗里,却被黄庭轩半道截胡。
没好气地看着这个嘴巴被生煎塞满的男人,放下筷子,问道:“段位赛快结束了吗?”
眼看这个人被噎住,她赶紧倒了一杯粗茶递过去。
咽下去的黄庭轩,又喝了一口粗茶,却皱了眉头,放在一旁。
看得出来,茶不合他心意。生煎馒头,合。
不过,那一杯粗茶阻止不了黄庭轩对即将到来的比赛的期待,“嗯,快结束了。观澜杯马上开赛,时间刚刚好,以赛代练……今年观澜杯的冠军,可以提名参加世界赛。”
难怪那位欧阳小姐要回国参加观澜杯。这种名额多一个是一份保障。指不定就逆袭成为黑马了。
衣晚宁单手杵着下巴,歪着脑袋,笑着打趣,“观澜杯的奖金有多少?”
“俗气。”
黄庭轩哭笑不得。
“到底多少呀?”
“从前,你向来不关心我的奖金问题。”黄庭轩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眼睛亮了几分。
可惜被衣晚宁摆手打断,“纯粹个人好奇,你可以不回答。”
于是,黄庭轩学着晚宁杵着下巴,歪着头看着她,quot奖金不如奖杯重要……能够下棋,享受棋局中的乐趣,已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当然,如果对手很难缠,奖金是对心灵的安抚。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