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村里人年复一年地找。一听到哪里有佛像展览或者相关的消息,都会派人去看。每逢村里有人去打工或者旅游,家里的长辈也都会再三叮嘱,让他们留意外面的寺庙或者博物馆,有没有我们贤清祖师的身影。”
说到这里,纪嘉章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出了一张照片:
“这是我们村里拍下的最后一张佛像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座朴素的土坯祠堂,佛像静静地坐在供桌中央。那是一尊慈眉善目的佛像,面容安详,像是保佑着每一位孩子。
纪嘉章收起手机,叹了口气:“这也是我后来报考考古专业的原因。”
“我想着,说不定有一天我可以找到它,把它请回家。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也愿意试试。”
叶云樵静静听完他的故事,刚想开口安慰,纪嘉章就已经自我调节好了。
他猛地振作起来,挥挥手,赶走那些沉重的情绪。
“好啦!不说这些丧气话了,”他右手握拳冲天,满脸正气地喊道,“总之,盗墓贼去死!”
叶云樵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逗得一愣,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也被驱散了。
他轻笑了一声,学着纪嘉章的动作,握拳说道:“早晚有一天,把他们都抓起来!”
两人相视一笑,展厅里的气氛终于轻松了些。
看完展览,纪嘉章和叶云樵走出博物馆。
一离开馆内的暖气,冷风就扑面而来,冻得纪嘉章忍不住猛地缩了缩脖子,搓着手抱怨道:
“哎哟,这天真够冷的!”
看着外面的红灯笼,他又补充道:“对了叶哥,快过年啦,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啊!”
叶云樵回道:“新年快乐!”
两人并肩走在寒风中,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化作一团雾。
叶云樵随口问了一句:“春节准备干什么?”
“躺平!疯狂躺平!”纪嘉章闻言兴奋起来,“我要好好休息几天,这一年累麻了。”
叶云樵笑了笑:“那挺好。”
“叶哥呢?叶哥准备干嘛?”
“嗯?还没想好。”叶云樵认真思考了几秒,“大概……看书?练字?”
从前在京城过年时,他会和恩师好友聚在一块,他还会偷吃师娘做的菜,然后被师父揪着耳朵骂。
后来去了北雊,他会给百姓们写对联和福字,看着他们笑着围在自己身边说些家长里短。
然而今年,这里是江川,是他来到现代的第一年,也是他在这里的第一个新年。
他其实没想好要怎么度过。
最开始,他会以为和秦知悯一块……
“好没有乐趣的过年方式。”纪嘉章语气颇为嫌弃,然后悄悄八卦,“嗯……秦总呢?他不带你一块吗?我以为像他们那种豪门望族,过年得参加晚会,还要见家族里的各种大家长呢。”
叶云樵失笑:“哪有的事。他出差了,事情比较忙,除夕都赶不回来。”
纪嘉章一愣:“所以你今年一个人守岁?”
“嗯。”叶云樵点点头,“一个人守岁,也没什么不好。”
“总不能去……”
他忽然停了下来。
一个念头蓦然在他的脑海里炸开,随着他心跳加速而愈发清晰。
谁说他只能待在江川,等着秦知悯回来呢?
这个想法像火苗一样迅速蔓延,可随即,又被理智浇了一盆冷水。
直接过去,会不会不太好?秦知悯在忙,万一打扰到他怎么办?
叶云樵的眉头轻轻蹙起,脑海里满是“但是”。
但是这样会不会显得唐突?但是他不欢迎自己怎么办?但是为什么要去找他?
叶云樵的拳头在兜里攥紧,又缓缓松开。
他闭了闭眼,冷风吹过他,像是要把那些纠结与犹豫吹散。
最终,他问了自己一个最简单的问题:
你想和他一起过年吗?
答案是——
想。
很想。
这个答案像涌上岸的潮水,迅速淹没了他所有的顾虑。
他突然明白了,没有“但是”。
纪嘉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叶哥!你怎么突然跑了?你要去哪啊!”
叶云樵回头对他挥挥手,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轻快和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