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小白狗没有呲牙,也没有后退。
它犹豫了几秒,最终主动凑上前,将脑袋轻轻贴在他的手掌上。
叶云樵揉揉它的脑袋,认真说:
“谢谢你的喜欢。”
一时的小插曲过去,两人继续排着队,而那条小白狗也始终安静地守在他们身旁。
直到他们买完米酒,小狗终于有了动作。
它的耳朵倏然竖起,眼睛警觉地盯着某个方向,看上去像是捕捉到了某种细微的声响。
下一秒,它张嘴咬住了叶云樵的裤脚,轻轻拉了一下,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叶云樵怔了一下,目光落在它身上:“怎么了?”
小白狗没有响应,只是松开口,往前跑了一小段,又回头看他们。
叶云樵和秦知悯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小狗动作灵活,步伐很快,但跑着跑着总会回头,确认他们还在了,才继续往前。
它引着他们穿过街巷,拐过几个路口,最终钻进了一条小巷子。
巷子很窄,地面上铺着青石板,一路向上蜿蜒。
石板两侧的老墙斑驳,墙缝里还长着零星的青苔。
“它要带我们去哪?”秦知悯问,脚步却始终稳稳跟上。
“快到出口了。”叶云樵抬眼望向前方,隐约可以看到巷子的尽头连着一条大路。
小白狗在路口前停下,安静地站在台阶上,转头看向他们。
叶云樵走上前,刚想伸手摸它,却听到拐角传来隐约的谈话声。
“程哥今天怎么没来?”
“嗨,程哥什么人物,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货都准备好了吧?程哥可是仔细交代了,现在条子盯得紧,千万别出岔子!”
“货都在这了,接头的人也都安排好了!绝对不会有问题!”那人的声音压得很低,语气里却藏不住得意,“这次的文物可都是值钱的货,特别是那尊佛像,你就等着数钱吧!”
佛像?
叶云樵目光一凛,和秦知悯交换了一个眼神。
而小白狗趴在他的脚边,摇了摇尾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不远处的箱子不断被搬运,伴随着碰撞的沉闷声,几人的谈话声继续传来。
“最近货源是真少了。”其中一个人不满的抱怨,“不像以前,随随便便去个老墓或者村里的祠堂就能弄到好东西。你看那尊佛像,就是十几年前搞回来的,搁现在,想再碰到这么好的货,难喽!”
“羡慕啊!现在条子查得紧,稍微动静大点就容易被盯上。”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人叹了口气,“前阵子还有一伙人被逮了,好在咱们机灵,没掺和他们的事。”
“等这批货运走,咱们赚了钱,消停几天,等风头过去再说。”
几个人聊着交易的时间和地点,语气轻松得只是在谈一笔普通的生意,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着怎样肮脏的勾当。
叶云樵听得愈发清楚,指尖不由自主地收紧。
文物走私。
又是文物走私!
这时,秦知悯握住了他的手。
他没说什么,掌心的温度和眼里的沉静却让叶云樵逐渐平和下来。
叶云樵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注意力再次集中到那几人的对话。
然而,异变陡生。
门口的一个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环顾四周,声音沉了下来:
“怎么感觉周边有人?”
叶云樵和秦知悯的呼吸顿时一滞。
就在这时,小白狗突然站了起来,冲着远处低吠了一声。
那一声吠得短促有力,随后它猛地拔腿往大路左边方向跑去,完美地吸引了几个人的注意力。
“吓死我了!原来是条狗!”
另一个人顿时笑了起来:“哈哈,没想到你天不怕地不怕的,居然怕狗?”
“放屁!”男人笑骂一声,终于松了口气。
他将烟甩在地上,用脚狠狠碾了碾:“上车!别耽误正事!”
货车的引擎声轰然启动,渐渐远去。
周围重归寂静,只剩风声轻拂过老旧的墙面。
叶云樵静待片刻,在确认那些人真正离开后,才和秦知悯从小巷里走了出来。
他抬眼扫视周围,发现自己正站在昨日那家古董店的侧门外。
前面的货车逐渐驶离,车尾的遮油纸被风吹起,佛像的轮廓若隐若现。
它曾端坐于祠堂的高台之上,庇佑着无数游子平安归来,承载了世代的信仰与祈愿。
可如今。
尘埃沾染金身,它被困于破旧的木箱里,漂泊在陌生的命运中,即将随车驶向未知的异国他乡。
慈眉善目的佛像透过腐朽的木板,凝望着叶云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