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屿陪着笑,彩衣庄的主要客人都是女眷,孙掌柜担着掌柜的名头,估计真正管事者,还是大长公主的心腹孔娘子。
孔娘子笑个不停,边笑边让婢女将新衫裙拿进来,道:“夫人六娘子,这是新做出来的衫裙。别看薄了些,过年时赴宴吃酒,屋内暖和,脱掉外面的皮裘风帽正正合适。”
衣衫布料是织梅花,海棠花的锦缎,京城虽然冷,贵人府邸炭盆拢得旺,屋内暖和,在屋内穿这个布料的外衫,确实不会太冷。
织锦的布料,贵重归贵重,除去织花难以配绣花之外,还有个特点,便是比较厚实,笔挺。
花织得越多,布料就越厚实。两件布料的花不算多,留了些白。上衫下裙的一整套,裙子并未用宽幅,还是依然花团锦簇,不够轻盈,臃肿笨拙。
其实这种布料的衫裙,上衫可以采用比较素净,轻盈的布料,比如素锦最为合适,其次是斜纹平纹织成的绸,缎。
下半身的裙子,根据布料厚这一特点,做出轮廓,例如从窄到底逐渐加宽,而非采用传统的筒裙。
现在的裙子都长及脚踝,要是人身形矮一些,穿上就像是一根会动的圆柱。
不过温屿只看着不做声,六娘子喜欢梅花,拿着梅花的衣裙看来看去,犹豫不决,问道:“阿娘,这身衣裙的梅花倒是不错,只这样式,我不大满意。”
杜夫人年岁大一些,喜欢热闹喜庆,她拿着海棠花的衫裙,道:“你要是选梅花,还不如这身海棠。冬日到处都是梅花,梅花簪花,梅花饼,梅花熏香,你再穿一身梅花,就不稀奇了。”
六娘子皱眉迟疑,孔娘子将母女俩的反应看在眼里,对安静坐在一旁的温屿道:“温东家,你觉着哪一身好?”
温屿笑道:“关键是要六娘子杜夫人喜欢,我又不出钱,我的喜好无用,就别乱出主意了。”
孔娘子笑起来,杜夫人也被温屿逗笑,道:“温东家真是个妙人儿。”
“要是这两身布料,你们巧绣坊会如何做?”孔娘子眼珠一转,直言不讳问了出来。
温屿笑着说道:“巧绣坊铺子小,绣娘也少,主要是看时节,看人做衣衫。彩衣庄大,衣裙做好再卖出去,再好的样式,也不一定人人都能喜欢。”
孔娘子听得频频点头,彩衣庄最大的问题,就是积累了许多卖不出的衣衫。不过要是像巧绣坊那般,让客人选花样,再做的话,时日拖得太久不说,花样必须要不断出新,招呼客人的人手必须增加,且要机灵。
且彩衣庄也学着巧绣坊那般做过,最后只接了可怜的十余单买卖。
其中的缘由,孔娘子迄今没能弄明白,究竟何处出了问题。
孔娘子心思微转,不客气追问道:“要是温东家拿着这两身布料,给杜夫人六娘子做衣衫,会如何做?”
温屿也不隐瞒,将她的想法说了,“底下裙子有绣花,上衫用素净些的颜色。杜夫人的腰带,定莫要太窄,提高裙子的腰身,最好干脆不用,里面用隐藏的绊扣。六娘子也一样,莫要用腰带,若是喜欢梅花,上衫就用白,若喜欢海棠花,上身用红,或者鹅黄。”
六娘子大喜,杜夫人也听得很是认真,笑道:“孔娘子,你莫要生气。只听温东家所言的样式,确实要新颖些。”
孔娘子琢磨着温屿的话,只心服诚服,忙摆着手,道:“能得温东家的指点,我真真是茅塞顿开,高兴还来不及,哪能生气。”
说完,孔娘子又道:“温东家,我这上了年岁,脑子就不大灵活了。听你说的样式,始终有些模糊之处。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否拜托你,照着杜夫人与六娘子的身形,画两幅花样出来?还有你身上的外衫,可能一并画了?”
她说完,忙补充道:“温东家放心,定不会让你白画,定会付你酬劳。”
温屿道:“我在京城反正也闲着,几幅花样而已,提酬劳就见外了。只给我些颜料,各式笔,纸就行。”
孔娘子喜出望外,杜夫人与六娘子也跟着兴奋起来。由绣娘给她们量了身后,痛快留下定银,起身离开。
“温东家,真真是太感激你了。”孔娘子诚挚地道了谢,她沉吟了下,将彩衣庄遭遇的失败说了。
“我迄今不知缘由,究竟何处出了错,为何生意会那般差。”
“我能否看看你们当时的花样?”温屿只一听,就大致知晓了缘由。她很是谨慎,并未先急着下结论。
孔娘子还留着当时的花样,让婢女取了过来。温屿翻开花样,细细看过。
“你们的花样很是不错,只太注重意境,客人难以想象,自己穿上这身衣衫会是何种模样。想象不出,你们解释起来也累,客人失去买的兴趣,难以抉择。”
温屿见孔娘子似懂非懂,道:“至于我为何会这般说,等你看过我花样,可能会明白两者之间的区别。”
孔娘子松了口气,苦笑道:“我们的花样,还是请了有名的画师所画。万万没想到,问题会出在花样上。”